皇后靠着抱柱,才勉强能站直了身子。
她爱皇帝,即便她要推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他。
可他眼里,她和后宫里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都一样。
她毒死了那个贱女人,他就要杀她满门。
他把她推到皇后的位子上,让她自以为靠近了皇权的中心。
只是靠得越近,欲望膨胀的也就越大,大到遮住了双眼,看不清脚底下踩的阶梯是那样虚浮。
也许早看见了,只是顶峰上的宝座诱人,乱了心智,以为跑得再快些,就能爬上顶端,就不至于踩空坠入万丈深渊。
殊不知他们追寻的这个宝座底下,原本就是空的。
费心筹谋了这么久,临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皇后呆滞地看着她,明白过来,忽然大笑起来。
“顾常念,你怎么就这么笃定,皇上是我毒死的,我告诉你,本宫没有下毒,你的那个爹,也不是我们沈家毒死的,你自以为能玩弄权柄,殊不知你也在被人玩弄罢了,毒死皇上的另有其人,不是纯王,就是济王,你不是说济王没死吗?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不也是为了谋反吗?这样心思深重的人,恐怕连你爹,也是他毒死的!”
皇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恶毒地看着她。
“顾常念,你和济王不是有情吗,济王要杀皇帝,难道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吗?还是说他只是利用你,等他用完了你,就会像毒死你爹一样,把你也给弄死!”
殿里殿外都静地出奇。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滴水檐上流水似的雨线,渐渐断成了一节一节,打落在檐下的青石板砖上,发出“扑哒,扑哒”地声响。
常念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济王对她的防备和隐瞒,是真的。
她对他的每一步计划,都一无所知。
也许他早已经进了宫门,却任由她在这内宫里自生自灭,一朝御极,她便再无可利用的价值。
那些情难自抑的时刻,是欲望,更是利用。
现在想想,他的每一回亲近,连带那些肉麻的信,都带着麻痹她戒心的目的,是她太自以为是,竟然以为他是真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