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二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捻着纸卷,人一探身出了船篷,驻足远眺。
黑夜里,岸边的火把像是自有生机。
游移来去得多了,便怠慢起来。
只有船头的少年,背影孑然寂寞。
柴善嘉跟着走出来,被他不动声色挡了挡。他这才回头低道:“渔船离岸不远,应是混在人群后递的信,已经走了。”
柴善嘉不语。
流火照见她眼瞳,跃动而闪烁。
霍十二停住片刻,转身至她身侧,背心向岸,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甩了甩。
下一瞬,纸卷被橘光点燃。
倏忽间,火星飞溅。
霍十二声音发闷,却佯作轻松的劝慰道:“既然特意现身提点,多半是友非敌。你不如回想一下,这一路还有什么特别的。”
他边说话,边引着柴善嘉往里走。
柴善嘉歪着脑袋一路跟着,口中道:“我爹失踪以后,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柴家,我探过府衙拿到线索,之后因缘际会自南都上船往京中去。
周不器便是在船上碰见,再之后便是中途下船来看花神拍卖,恰好你也在……”
霍十二侧耳听着,神情专注:“如此说来,你为救父,我为清淤,在藕花深处巧遇,后又一齐遭逢刺杀……”
柴善嘉一愣,突然道:“你为什么会去藕花深处?”
一个属性不明的前朝园子,里头搞着点不知底细、黑灯瞎火的地下拍卖活动,怎么还叫个公家人明晃晃滚着轮椅给碾进去了?
这不对吧……
霍十二含笑道:“藕园主人乃前朝司马氏,因襄助太祖定鼎有功,凡霍家子孙抵临逐鹿,倘司马家相请,须得前往,这点脸面是要给的。”
“啊?”
司马……缸……藕园马……
所以,到底司马还是缸?
柴善嘉一时懵住。
“这里头还有些其他牵扯,眼下不便相告,因未查清。”霍十二又道。
柴善嘉摆了摆手放弃:“那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藕花深处遇刺暂且不提。
之后换地方搞清淤,唯独知州缺勤。
今日落水,又着落在他闺女身上……
柴善嘉嘴角一勾,神情突然狡黠:“他们这朱马张王一锅粥,几代不挪窝,怕是雷劈都劈不开。但好在有一个出头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