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说道:“别人去了也罢,麝月秋纹也这样无情,各自去了?”
晴雯道:“秋纹是我撵了他去吃饭的,麝月是方才平儿来找他出去了。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什么。必是说我病了不出去。”
宝玉道:“平儿不是那样人。况且他并不知你病特来瞧你,想来一定是找麝月来说话,偶然见你病了,随口说特瞧你的病,这也是人情乖觉取和的常事。便不出去,有不是,与他何干?你们素日又好,断不肯为这无干的事伤和气。”
晴雯道:“这话也是,只是疑他为什么忽然间瞒起我来。”
宝玉笑道:“让我从后门出去,到那窗根下听听说些什么,来告诉你。”说着,果然从后门出去,至窗下潜听。
只闻麝月悄问道:“你怎么就得了的?”
平儿道:我赶着忙接了镯子,想了一想:宝玉是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争胜要强的,那一年有一个良儿偷玉,刚冷了一二年间,还有人提起来趁愿,这会子又跑出一个偷金子的来了。而且更偷到街坊家去了。
这边宝玉把袭人扶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去,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
袭人见宝玉流下泪来,自己也就哭了。
晴雯在旁哭着,方欲说话,只见林黛玉进来,便出去了。
林黛玉笑道:“大节下怎么好好的哭起来?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
宝玉和袭人嗤的一笑。
黛玉道:“二哥哥不告诉我,我问你就知道了。”一面说,一面拍着袭人的肩,笑道:“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两个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劝和劝。”
袭人推他道:“林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说怎样。”
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
宝玉道:“你何苦来替他招骂名儿,饶这么着,还有人说闲话,还搁的住你来说他。”
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
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