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只跟尉迟隐很能说?
“你这片镜子挺独特的呀,怎么才一半?另一半呢?”
“……在他身上。”
诗殃衰老的眼里满是无奈,淡声道:“这面镜中,有一缕思念,或许,他在等你。”
木晗长睫下垂,一双丹凤眼里润着红丝,左眼末梢上的那枚细痣愈发鲜红夺目。
“前辈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
诗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木晗何其敏锐:“前辈死过,又活了?”
“那是片一望无际的海,它冲刷着收走所有体温,纠缠着夺走全部氧气,无法呼喊无法求救,海底无光且漫长。记忆会随波涛冲进脑海,先是黑暗,随之,是无尽的白,再是一切美好的记忆从心底深处而出,熟悉的人在对岸招手。”
木晗惊讶:“您真的死过?”
诗殃:“瞎说的。”
木晗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诗殃又问:“你为何不敢见他?”
“仇人未死,我怕我撑不住一见面便立刻随他入黄泉。”
诗殃回过味来了,他说尉迟隐在等木晗,木晗没有吃惊,原来是自己早已接受尉迟隐正站在黄泉渡口,等他相聚。
诗殃忍无可忍了,抬手用力一推木晗:“去见他。”
木晗踉跄两步,实在难以理解这位前辈高人。
但他脚步像是被人操控一般,稳稳往“灵堂”而去。
晚风轻柔,推搡着他的后背不给他逃窜的机会。
可他明明双腿灌了铅,眼眶猩红,强撑着一张桀骜的脸。
这一排脚印只有他一人,天空中落下细细密密的雪花,缀在发间。直到他终于来到那间灵堂,
见到满屋的白烛,
还有晶莹的棺,
喉咙口好似被人死命掐住一般难以呼吸。
“木晗……”
汲芮芮见他,心中五味杂陈,原先她并不认识对方,但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从他的眼睛里,已经能够读出所有,说不出的情感。
合欢宗木晗,名头多么风流潇洒,却最是——放不下。
“她爹让我来看他。”
语气不是很情愿,又想逃避又想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