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是一个苦孩子,从他刚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见过亲娘,从小与父亲聂人王相依为命。聂人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侠,可是也不屑于去用武功给自己牟利。所以生活着实算不得富裕,只能说两餐温饱一点小苦。但他不傻,虽然没有娘亲疼爱,也不会傻乎乎的问什么‘为啥没娘’之类的问题。更是从小就有了一个认知,他的娘抛弃了丈夫、抛弃了孩子!
所以对于‘娘’这个字,聂风心中就有一点恨意的。
不过正是因为这点恨意,使得聂风更加重视亲情,不管是雄霸的养育之恩,还是跟步惊云、秦霜两人的师兄弟情义,他都非常的珍惜。
可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英俊的面容,那不羁的长发,哪怕如今还没有任何的线索或者证据说明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他都几乎认定了,这就是他的兄弟!
复杂的感情啊,一瞬间就冲垮了聂风的心里防线,若非这里还有端木香这个外人在,他甚至能够直接哭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在路边搞个篝火,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聊。”
端木香见两人相对无语,只能拉着陈浩南到路边的小树林里升了一堆篝火,然后拿出酒壶一副交流感情的样子。
聂风此时脑海里早就已经将雄霸的命令或者其他都忘记了,看着陈浩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夕阳的光芒缓缓消逝之后,他才终于缓和了一下心情问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陈浩南的年纪明显比聂风要大上几岁。
“我是被港村的一对儿夫妇捡到的,他们对我很好,我随养父的姓,取名浩南。”陈浩南顿了一下似乎在怀念什么,斜视四十五度仰望高空明月,“虽然对于亲生父母的事情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隐约记得,母亲先离开了,之后父亲也离开了,临走前他跟我说在这里等他,有一天他会回来接我的……”
陈浩南说着苦笑一声,“大概所有抛弃孩子的父亲,都会这么说吧。不过也没什么吧,左右我如今也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聂风眼中有灰色闪过,沮丧的叹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有了推测。
想想小时候父亲的倔强与清苦生活,他父亲聂人王肯定是养不起两个孩子的,那么将已经懂事的长子抛弃便成了唯一的办法。毕竟,幼子不懂事独自在外必死,而长子……还有可能遇见好心人。
这种事听来悲伤,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听到甚至还能博来一滴眼泪,可其实在民间并不罕见。
有时候,卖儿卖女并不是做爹娘的无良,而是只有这样,孩子们才有可能活命……
端木香隐晦的瞥了一眼聂风,其实聂风作为天下会神风堂堂主,他的情报并不是很难查,何况端木香还有神通辅助。所以他对于对方的性格和思维模式都了如指掌,有时候都不需要说的太多,对方就自己帮你脑补齐全了。
只听陈浩南继续道:“小村落的生活困苦,养父母因为过度操劳没几年就得了重病,我们请不起城里的大夫,只能自生自灭。后来我一个人离开了村子,被一个山寨中的老大收留,他说我是练武的材料,就教了我很多功夫。只是可惜,江湖险恶、身不由己,在一次地盘争夺中,他被敌人围攻杀死了。”
聂风显然将这故事听进去了,他毕竟也是先天高手,对于真假有最基础的感知判断,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这话里的故事都是真的。
“然后呢?”
陈浩南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对方已经入套了,随后朝端木香笑了笑,“我侥幸逃了出去,但也受到了对方的集体追杀,后来阴差阳错下被端木兄弟所救。”
聂风闻言看向端木香,后者随意的笑道:“恰逢其会吧,你知道的,山寨之流剪径劫道也有其规矩,我那时候跟官府有些关系,我的妻子是傅家人,所以也做些生意,这也就跟他们山寨混熟了,时不时也按照规矩交些保护费。”
聂风懂了,他帮助天下会征战天下,虽然很多脏活不是他做的,但见惯了生死自然也对那些事情有些耳闻。寻常恶徒都或多或少的会做些表面文章,只有那种爽直有气度的人才会从不避讳的将这种事说出来,而这种人往往也更加可信。
陈浩南笑着点头,“端木兄弟资助了我些兵马和钱财,我为寨主报完仇后继承了山寨,算是有个安家落脚的地方吧。本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想着以后带领弟兄们能够活的舒服些。谁知道……前不久,端木兄弟突然找过来,说是遇见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很可能是我的亲人……我这心里有些乱,兄弟们都劝说我过来,至少见一面,所以……”
聂风点点头,这番话太真诚了,真诚的他都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想了半天,聂风只能道:“其实……父亲当初不是有意抛……离开你的。那时候我们生活的太苦了,父亲又在准备着比武,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