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更天时,他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回了家。
海安给他打开门,便见院中一片漆黑,只有母亲住的正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灯。
“我娘还没歇吗?”海瑞低声问道。
海安摇摇头,无声的闩上门。
海瑞便蹑手蹑脚走到天井中间,便见妻子房间的灯也亮了。
显然王氏也没睡踏实。
这就是所谓的风声鹤唳吧?
自己给家里人带来太多的不幸与恐惧了,母亲与妻子怕是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了。
无论为人子、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太不称职了。
海瑞不禁面现歉疚之色,正如那天空黯淡的月色。
迟疑片刻,他还是故意放重了脚步,朝着正屋走去。
掀开厚厚的棉帘,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炭盆早已熄灭,这才上半夜,屋里就已经冰凉了。
屋里头黑黢黢的,只有床边亮着一盏小油灯。
灯光下,母亲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揽着睡在里头的小丫。
“吃肉肉,肉肉好吃……”小丫说了句梦话。
“还吃啊。”只听海母失笑一声,显然还没睡着。
“母亲。”海瑞这才低低唤了声,坐在床边的杌子上。
海母没有回头,依然轻轻拍着小丫,缓缓用琼州话问道:“怎么才回来?”
“阿母,儿子想了些事情。”海瑞也用琼州话答道。
“想怎么说服阿母?”海母问一声,她虽已经有些耳背,但海瑞说话不会压嗓门,想不让她听到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