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啊……真惨啊……”
紧接着,走马灯一路跑了起来。
老头儿叫赖椋,今儿已六十有四,看起来却仿佛七八十岁了那般。
这一生,和诸多贫苦人家没什么两样。
出生时穷,小时候穷,长大了穷,老了还是穷。
一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后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赖椋年轻时,凭一股子力气,在金阳商会的港口干体力活儿。
也算吃得饱穿的暖。
但想攒下钱财,娶个媳妇儿,那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三十岁那年,正好金陵以北,长城之处,要新修一段,作为战线抵抗北妖。
那镇守边关的神武王亲自下到金陵,召集劳工,承诺建城以后给,一笔不菲的安家费。
当时,赖椋一咬牙一跺脚,去了那苦寒边关。
一去,就是五年。
可五年完了,城也修好了,那神武王许诺的安家费,却只有当初说好的一成。
拿着些散碎银子,拖着暗伤遍布的身子,赖椋回了这金陵城来。
一瘸一拐。
别说娶媳妇儿了,走路都不敢快了。
就在金陵五城三十六街的禹辛街上,摆摊儿卖些小玩意儿,什么糖葫芦啊,什么糖人儿啊,赖以为生。
一过就又是几十年。
赖椋老了,也攒了些钱,寻思该安顿养老去了。
可就在这档儿,出意外了。
昨儿下午,禹丰街上,几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骑着高头大马,在那儿比试谁的马快!
——要说这人也真是贱,明明金陵有专门的马场,他们非要在大街上飙。
好像看着百姓行人恐惧躲避的样子,他们很得意似的。
但俗话说,这夜路走多了,哪儿能不撞鬼?河边去久了,哪儿能不湿鞋?
这不,其中一个公子哥骑着马招摇过市,碰见赖椋刚刚收摊儿。
让不让?
你说要让吧,这把就输了,可是下了赌注的呢!
你说不让吧,大不了就从这老头儿身上跨过去。
孰轻孰重,公子哥儿哪儿分不清?
——金陵公子,怎肯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