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曰:
无上玉清王,统天三十六。
九天普化中,化形十方界。
披发骑麒麟,赤脚蹑层冰。
手把九天气,啸风鞭雷霆。
能以智慧力,摄伏诸魔精。
济度长夜魂,利益於众生。
如彼银河水,千眼千月轮。
誓於未来世,永扬天尊教。
话说关胜纵马冲入人群,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转眼间已有几人落马。众牙将虽奋勇抵抗,但怎敌过关胜神勇,皆被杀得连连后退。完颜齐见状,心知不妙,急忙下令撤退。关胜见敌军败退,自知气力已然耗费许多,因此也不追杀,横刀立马,哈哈大笑几声,收刀归队。此役过后,关胜威名远扬,金兵闻风丧胆。而完颜齐则对关胜恨之入骨,发誓定要报此一箭之仇。
再说完颜宗望次子完颜京,引一军正抵住宋军。当下两边摆成阵势,完颜京远远望见来将,却也用一对长枪,当下来了兴致。驱马出阵道:“兀那厮使双枪的汉人,报上姓名!”对阵里不是别人,正是双枪将董平。董平闻言出马道:“俺乃大宋天下兵马大元帅宋公明麾下,五虎上将,天平军节度使,都统制,双枪将董平是也!”完颜京道:“曾闻言宋朝有个双枪将,天下无敌,今番一见,不过是用响亮的名头吓唬旁人,怎吓得着我?今番就来一战,我若胜了,你莫再叫双枪将,以后也别使双枪。”董平道:“若我胜了,你也别用双枪。”两下当时打赌定誓。完颜京手执一双铁头枪,直取董平。董平舞动两把绿沉枪,神出鬼没,走马厮杀。果然好斗,但见:
四条银蟒如争珠,两匹白马似腾云。双手舞来双手动,双腿紧挨双腿夹。董一撞稳坐雕鞍,完颜京不抓缰绳。交马错蹬,右手常与左手斗;磨肩擦膝,左手忙把右手拦。东西南北,枪头规划杀气;上下左右,马尾摇摆征尘。一团团红缨乱舞,一簇簇绛花绽放。
两将斗到三十合,不分胜败。完颜京料道赢不得董平,又不服输,便喝一声:“少歇再战!”各归本阵。完颜京恼羞成怒,不顾赌约,便来分付众军:“且随我冲过去,抓住那厮。”完颜京在前,三军在后,大发声喊,杀将过去。董平见敌军冲杀过来,大骂道:“毫无信誉的金贼,打不过便这般作为。”当下引军对冲。董平自在最前,挥舞双枪冲入敌阵。他左挑右刺,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金兵纷纷落马。完颜京见状,心中暗惊,急忙催马刺斜里迎战董平。董平正杀得眼红,不曾在意身侧。忽听得身边贴身小校喊道:“将军小心!”回头看时,那小校为救董平,早被两枪刺翻。董平当下大怒,骂道:“贼厮,你违约我不恼你,见今却来暗算我兄弟,我必杀你!”当下提枪回马赶来,两人再次交锋,打得难解难分。垓心两个将军争斗,四下双方短兵相接,一时间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正从夜里都到平明时分。董平越战越勇,他看准时机,猛然一枪刺向完颜京胸口。完颜京躲闪不及,被董平挑穿胸甲,险些儿刺穿胸膛。完颜京大惊,不敢匹敌,回马便走。金兵见主帅落荒而逃,顿时士气大挫,纷纷向后败退。董平见状,怒气未消,喊道:“众兄弟,随我杀敌!”乘胜追击,率领宋军掩杀过去,金兵死伤无数。直追到真定府城下,见完颜京入城里去了,正要奋起直追,忽然城上箭矢如暴雨砸莲一般射将下来。董平不敢再追,只在城下大骂,骂的爽快,又道:“下次遇着,莫再用双枪对阵!”说了,引军回中军去了。
却说完颜宗望三子完颜文,不引兵将,不带刀枪。却坐一辆红车,引一伙祆教善男信女,都穿红袍,手举火把,望南而来,正遇着秦明一军。秦明见状,便来摆开阵势。又看了一阵,不知所以然,问左右单廷圭、魏定国如何,魏定国看了一番,答道:“我曾闻西域有教派,都穿红衣,以火为尊,唤作拜火教,看看如此相似。”单廷圭笑道:“听你这般说,你不是教主谁是?”魏定国道:“休取笑了。”秦明道:“这莫非会妖法不成?”魏定国道:“只是听说,不知备细,不妨去请军师到此解惑?”单廷圭道:“两军尚未交战,如何去求援,岂不被兄弟取笑,容我用玄甲兵,冲他一回,再议不迟。”秦明从之。
当下单廷圭引军杀出,直奔红衣男女,一路杀至跟前,不见像样阻挡。反复杀了三阵,杀倒许多男女,登时血流成河。单廷圭不见反抗,又回身杀了三阵。单廷圭正欲再次冲杀,忽见阵后火光冲天,一群红衣男女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正是完颜文端坐其中,手中拿着一根火把,火焰通红。完颜文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红衣善男信女都跟着齐声吟诵。完颜文念毕,众人举火点指单廷圭等人,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道火焰喷涌而出,径直飞向单廷圭。单廷圭大吃一惊,连忙指挥士兵闪避。但那火焰如同游龙一般左右盘旋,紧追不放,所到之处,一片火海。不少玄甲兵被烧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本阵秦明眼见形势不利,急忙下令鸣金撤军。单廷圭听得金声响动,不管不顾,都回马来。身后火龙火蛇翻腾,看秦明等人走得远了,便不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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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秦明等人引残兵败将回中军,却说完颜宗望小子完颜武,引一彪精兵强将,正抵住呼延灼的人马。当下完颜武见状,就把白、绿、蓝、红、黄,五色令旗分发五员牙将,五员牙将各领一军,摆做一个阵势。阵势摆定,出马谓呼延灼道:“对阵的汉人,可知俺的阵法?”呼延灼看了一回,暗忖:“此阵分做五行,不知和阵。”又问左右:“你等可识得此阵?”当下百胜将韩滔所读兵书最多,思来想去,答道:“似是五行之阵,又或是五星之阵,不知备细。”呼延灼闻听韩滔之言,心中略有计较,便对完颜武喊道:“我已识破你阵,你等速速退下,否则休怪我呼延灼鞭下无情!”完颜武笑道:“你这汉将,口出狂言,有本事来破我阵!”说罢,挥动令旗,催动身后大阵变换,自回马到阵后。猛听对阵里连珠炮响,一千步军忽然分作两下,放出三队连环马军,直冲将来;两边把弓箭乱射,中间尽是长枪。
完颜武看了大惊,急令众军把弓箭施放,哪里抵敌得住。每一队三十匹马一齐跑发,不容你不向前走。那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来。当下五队军马望见,哪来得及变阵,便乱撺了,策立不定。后面大队人马拦当不住,各自逃生。完颜武见状,不敢逗留,飞马慌忙便走,左右牙将拥护而行。背后早有一队连环马军追将来,却得许多精兵左右出来拖延,方才救得完颜武。完颜武逃至城边,急急入城,不敢回头。那连环马直赶到城边,城墙上乱箭射来,这才退兵。完颜武就城里整点人马,折其大半,因此不敢复出。
次日天明,关胜、董平、呼延灼都回来与宋江报说大胜金军,卢俊义亦回来说:“无有金军绕后踪迹。”唯有秦明吃了败仗,跪倒麾下,便道:“小将不才,损了大元帅军威,甘愿受罚。”左右水火二将便来求情,单廷圭道:“非是秦将军之过,魏定国曾告诫退兵求援,实属末将要救兄弟心切,不顾劝说,这才损了一亭。”宋江忙叫请起,乃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只因一败而治罪,只是不知因何而败?”魏定国道:“大哥容禀,他那里看似是个拜火教的教众男女,惯会纵火之术,我等凡俗兵将不能匹敌。”众人闻言,不约而同都看公孙胜。公孙胜暗忖:“天闲星却不能闲了。”就来搭话道:“众兄弟莫慌,且看我本事。”宋江闻言,信心大震,便道:“你四员虎将并几个副将鏖战一夜,正该休息,便留在中军便好。”又谓卢俊义道:“贤弟也守了一夜,自在阵里休闲也好。”卢俊义抱拳施礼道:“哥哥哪里话?哥哥不也是本阵里苦守一夜?小弟一夜不曾动手,一身气力尚未使用,今番随哥哥攻城,正好厮杀。”宋江闻言认理,便就同意。当下三军开拔只留下先前出征将领,自引剩余兄弟,都望真定府城下来。
话说完颜文正在收拾本教善男信女的尸首,聚做一堆,放一把火,都烧化了。只见火光冲突,浓烟滚滚,烧了半晌,看看火灭,就来挑拣其中骨灰,都装入红彤彤十数个葫芦里。待一切收拾完备,正要回城。忽有红袍小厮来报:“宋军又杀将来!”完颜文听了,教左右列阵,马车停靠,专等宋军到此。宋江来至跟前,见一片红袍,手无寸铁,各执火把。又见阵中一辆红车,四面漫放的虾须红帘,遮着车上那完颜文。宋江出马喝道:“兀那厮车里甚人?却用妖法烧伤俺兄弟?”完颜文闻言,教左右卷帘,伸火把点指道:“兀那宋江听真,俺教大圣之术乃是正道,你却说是妖法,好一个满口胡言,魔性未泯的天魁星,仗你那跌落凡尘的人躯,有何作为?”宋江闻言惊道:“这厮居然知道我等身世,定不简单。公孙道长万万不可小觑此人。”公孙胜道:“哥哥放心。”驱马向前,喝道:“异族教法,怎能教你在中原妄为?且看道爷道行!”言毕,就见背上雌雄宝剑晃动,匣中微喷光华。公孙胜喊声:“疾!”雌雄剑登时飞起,直取完颜文。完颜文见状不闪不躲,只把手中火把一挥,一道红光闪过,竟将雌雄双剑缠住。公孙胜见了,也来催动法力。只那虹光斩不断,切不开。公孙胜道:“有些道行。”就下马来,右手掣松纹古定剑在手,左手摘下头顶翠笔玉簪如意冠,散发披在鹤舞金霞绛绡衣上。脚穿桃花纹火神朱履,就来踏罡步斗,身上环佩玎珰,剑尖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念毕,喊声:“五雷天心正法!”只见完颜文凭空之上落下五色雷来,但见: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晴天霹雳,有白色、有绿色、有黄色、有蓝色、有红色,频频闪耀;五雷轰顶,有金雷、有木雷、有土雷、有水雷、有火雷,纷纷落下。雷部正神,专打天下邪魔;天心正法,必杀宇宙歪道。无论神仙或凡人,胆敢接着便无魂。天灵道行皆受损,五脏四肢怎能存?
完颜文知道此法厉害,见了这般惊醒,无意闪躲,只求速死。说时迟,那时快。五雷正落,却见一只金雕浮空来挡,正被击中,登时化作齑粉,四散空中。众人哪见过这般景象,一个个惊骇不已。只见空中有人按下云头,来至在完颜文身侧。完颜文见了大喜,这不是别人,正是大金国开圣永宁圣公纥石烈兀里昧。兀里昧道:“金雕随我一族多年,如今为救将军,死在阵前,还望将军回朝禀明,为金雕立碑。”完颜文听得其中意思,当下引众回城。
小主,
那里公孙胜见走了完颜文,拿手点指兀里昧道:“你乃何方神圣,却阻道爷正法?”兀里昧道:“俺正是大金国开圣永宁圣公纥石烈兀里昧。前来讨教道法!”公孙胜大惊,回身便走,回了本阵。兀里昧见状,不骄不躁,就等在那里,一来是为完颜文撤军拖延时间,二来是方才五雷正法余波还在,正在调理气息。
这里宋江见公孙胜回来问道:“此乃何人?”公孙胜道:“哥哥,此人算来,恐与家师罗真人不相上下。”宋江闻言大惊,不知如何是好。吴用思索一番道:“若不强胜他,只把他困住如何?”公孙胜闻言,大彻大悟,乃道:“军师妙计,我自有困他的法。”众人闻言,转惊为喜。公孙胜却道:“只是困住不难,却要一人做阵眼,同困其中才行。”众多兄弟闻言,都来抢道:“我去。”公孙胜叹道:“只恐你等道行不够。”当下有混世魔王樊瑞出列道:“师父看我如何?”公孙胜亦是摇头,众人无奈。只见公孙胜扑腾跪倒宋江之前,口称哥哥道:“贫道自上山以来,先遇晁天王、后遇公明兄长,最后又与众兄弟结义,此一生好不快哉,如今当报兄长大义,为大势所趋,愿舍身去了,只是身后之事,莫要忘了小弟。”宋江闻言垂泪,忙来搀扶,哭道:“吾师已去,林冲又走,如何再失道长?我心不愿,不如撤兵为上。”公孙胜忙来劝道:“哥哥不可,大业即成,怎可半途而废?想来此事天命,兄长宽心,待时运到时,你我还能相逢。”说罢,又把松纹古定剑托付樊瑞道:“为师此去,便把此剑传与你,望你传承我教大统,助公明哥哥后路前行。”樊瑞闻声泣拜,哭道:“师父之言,徒儿谨记在心。”接了宝剑。公孙胜转身便走,手托一块手帕,化作一团祥云,驾云望垓心去了。正是:天闲星长得天闲,金圣公久做圣公。不知公孙胜斗法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