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的呼喊在身后炸开:“站住!别跑!”那声音雄浑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雷鸣在街道回响,惊飞了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他身形矫健,快速穿梭在人群中,追击着袁祥峰。袁祥峰慌不择路,拐进一条狭窄小巷,破旧的墙壁在他身侧飞速掠过,脚下的石板路高低不平,几次差点绊倒他,可恐惧让他不敢停歇,拼命向前奔逃,而余浩紧追不舍,誓要将这逃窜的嫌犯捉拿归案。
城郊的废弃工厂,宛如一头从末世蹒跚而来的巨兽,周身散发着腐朽与破败的气息。厂房的墙壁千疮百孔,像是被岁月无情啃噬过,裸露出狰狞的钢筋;高大的烟囱歪斜地矗立着,有气无力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厂门半掩,摇摇欲坠,门上的铁锈簌簌而落,似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袁祥峰踉跄着奔入其中,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工厂内部,昏暗阴森,几缕微光艰难地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和屋顶缝隙,勉强勾勒出凌乱破败的轮廓。巨大而沉寂的机器错落林立,像远古巨兽的残骸,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袁祥峰靠在一台冰冷生锈的机器旁,身体缓缓滑落,直到瘫坐在地。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好似要将肺腑都撕裂开来。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眼眶泛红,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暂时逃过了这一劫。
然而,当他下意识低头时,心却如坠入了万丈冰窖,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只见原本紧紧攥在手中的药包不知何时散开,珍贵的药材散落一地,浸泡在一滩污浊的泥水中。那泥水黑褐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混杂着工厂多年沉积的污垢、铁锈以及不知道从哪儿渗进来的污水。
袁祥峰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疯了一般地伸出手,向着泥水中的药材抓去,手臂疯狂地搅动着泥水,溅起的脏水糊满了他的脸和衣服。泥水刺骨的寒冷瞬间穿透肌肤,冻得他手指麻木,可他浑然不觉,依旧执拗地在泥水中摸索。然而,那些药渣却如同破碎的梦,从他颤抖的指缝间一点点溜走,只留下满手黏腻冰冷的污垢。
此刻,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水,淌落脸颊。这散落的药材,就如同他那破碎不堪的人生,曾经或许还有些许希望的微光,如今却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再也拼凑不回。他蜷缩在机器旁,发出一阵压抑而绝望的恸哭,哭声在空旷的工厂内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暗处的老鼠,却无人回应他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戚。
在那漆黑幽深的废弃工厂里,袁祥峰蜷缩在角落,四周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绝望的心跳声。冰冷的空气如针般刺扎着他的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哮喘病发作时的窒息感仍在胸腔里隐隐作痛,药的丢失让他最后的希望破灭,绝望如同藤蔓一般,在心底疯狂缠绕滋生,将他仅存的理智一点点吞噬。此时,那个荒谬至极、违背人伦的土方子却鬼魅般地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用人的心肺煮汤……这可怖的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挥之不去。
深夜,城市仿若一位疲倦的旅人,渐渐沉入梦乡,喧嚣被静谧取代,只有街边路灯散发着昏黄孤寂的光。袁祥峰像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恶狼,浑浊的双眼在夜色掩护下闪烁着诡异的光,他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破败的衣衫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唯有那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寂静。小男孩不过七八岁模样,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眼睛里闪烁着纯真无邪的光芒。他在街边路灯下欢快地奔跑着,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小小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时长时短,无忧无虑的模样与这夜色形成鲜明对比。他对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毫无察觉,在他的世界里,此刻唯有这有趣的游戏。
袁祥峰看到小男孩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那光亮中夹杂着疯狂与决绝。他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看似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扭曲。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声音尽量温和地说道:“小朋友,叔叔这儿有好玩的,带你去好不好?”那语气,就像是一位亲切的长辈在哄逗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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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好奇地转过头来。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略显邋遢但笑容满面的叔叔,童真的信任瞬间涌上心头。在他幼小的认知里,大人都是友善可靠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迈着稚嫩的步伐,跟上了袁祥峰的脚步。
袁祥峰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转身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带着小男孩,一步步向着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弃工厂走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一大一小,渐行渐远,小男孩依旧欢快地说着话,殊不知,黑暗正张开血盆大口,即将把他吞噬。而袁祥峰的良知,也在这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彻底迷失在人性的深渊之中。
城郊那座废弃工厂内,夜色仿若浓稠的墨汁,透过破败的屋顶和墙壁缝隙渗漏进来,将每一寸空间都染得漆黑如渊。四周死寂沉沉,只有老鼠在暗处穿梭时偶尔发出的细碎声响,似是这死亡之地微弱的脉搏。
袁祥峰拖曳着沉重的脚步,将小男孩拽进工厂深处。孩子一路的欢声笑语渐渐转为小声抽泣,纯真的眼眸中满是惊恐与不解,小手被攥得生疼,却挣不脱袁祥峰如铁钳般的手。袁祥峰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闪烁着疯狂与决绝,在黑暗中仿若两点鬼火。
颤抖的手缓缓从腰间抽出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凶器,刀刃在微弱光线中折射出森冷寒光,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孩子见状,哭声陡然拔高,那是对生的渴望、对未知恐惧的本能宣泄,声音在空旷厂房内回荡,撞在冰冷墙壁上,声声揪心。然而,就在那寒光一闪之间,哭声戛然而止,幼小的生命瞬间凋零,世界仿佛也随之沉默,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袁祥峰剧烈的心跳声如雷鸣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