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她们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见悬崖下边的骑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三人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持玉佩的野种就在上边,他若是不从,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那死胖子抓回去当奴隶,他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还有两个可爱的死丫头,千万别伤到她们了,都给我抓回去伺候咱爷们儿……”
话音刚落,悬崖下边传来了嘿嘿哈哈的奸笑声。
张仙听不下去,手中的利剑捏得猎猎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蓝芯又向巨石弹射去一道冥阳纯火,她想把巨石烤炸
巨石越来越热,如烙铁般通红,却依旧是岿然不动……
她越发地着急起来,再次加大了火力,体内的真气也因此被打乱,噗呲一声,鲜红的血液自口中喷出,她即刻收回冥火,迅速盘坐于地,双手置于腹前调息内力,但由于气急攻心,口中再次喷血。
“芯儿,先别运气,这样会适得其反!”
张仙抢上前去,点了蓝芯后背的心俞和神门两穴位,封住了她体内崩泄的真气,她口中的喷血才得以停止。
“莫非上天不助我们?”张仙自言自语,她脸上挂满了忧虑,再次向夏宇龙看去,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断来,是继续到处躲藏,还是与这些骑士拼个鱼死网破?
她面临两难的抉择,如果继续躲藏,这些骑士定会紧追不舍,哥哥有魔界玉佩缠身,她们躲到哪里,黑色骑士定会追到哪里,往后的事情定是没完没了的了,眼下正是消灭这些骑士的大好时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是这股东风却迟迟还没来……
想到这里,她抬头向巨石看去,突然气沉丹田,右手快速抬起,一股强大的真气自掌心溢出,巨石向悬崖边上倾斜半个角度后又回到了原处。
她再次发力,一股强大的内力向巨石涌去,巨石再次向悬崖边上倾斜……
大胡子抓住时机,拾起地上的两块石头,他以这两块石头作为遮挡,使劲地向巨石推去,憋着气说道:“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这回它再不下去我自个儿跳下去得了!”
巨石下边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悬崖边上被巨石的边缘划出了一道很大的缺口。
在掉落谷底瞬间,巨石砰的一声炸开了花,滚烫的碎石如雨点般向下边的小道上砸去,远远看来,就像是烟花爆裂般壮观。
下边的黑色骑士可全都遭了殃,火雨从天而降,令他们措手不及,瞬间慌乱成一团,惨叫着向四处逃窜。
有的被火石砸中,当即就一命呼呼了,有的被绊倒在地,活活地死在他人的脚下,有的被挤进了深谷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张仙她们的脚下震颤不止,三人探头望去时,只见悬崖下边之字形的小道上已燃烧成一片火海,阵阵糊味向悬崖上边飘将而来。
大胡子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嘿嘿,香,真香,这是熟悉的味道,香港夜市街烤肉的味道,唉,还真是有点饿了呀。”
蓝芯向大胡子的双手看去,急道:“胡大哥,快把石头扔了吧,你看你的手……”
“啊,真的好痛!”
大胡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将手上的两颗石头向深谷中扔去,待摊开双手时,只见掌心上还冒腾着黑烟,上边的皮肉已被烙去了大半,有部分皮肉已随巨石掉入深谷之中了,手心上红彤彤的,全是血肉。
原来在大胡子拾起地上的石块去推巨石的时候,巨石的温度如此之高,那定然是将热量传导至了两石块上了。
巨石滚落谷底,大胡子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将一半的功劳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也确是如此,但他在得意之余又忘了将两块石头扔掉,直到蓝芯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大胡子嘿嘿笑道:“原来铁板烧的味道是从我手上出来的,不碍事,不碍事,只要是能助仙儿妹子一把,就算失去双手又如何!”说着,他要向两掌心吹气,以缓解锥心的疼痛。
蓝芯阻止道:“唉唉,胡大哥,可别让伤口发炎了……”
话说间,她左手已探出兰花指,两道冥阴真火向大胡子双掌弹射而去,掌心被烫伤的地方瞬间凝结成霜,而且还感觉到冰凉怡人。
大胡子乐道:“嘿嘿,不疼了,不疼了,想不到芯儿妹子还有治病救人的本领。”
蓝芯抿嘴笑道:“我可不会治病,只是暂时止住了你的疼痛,要想痊愈,还得靠仙姐呢!”
本来张仙是不想再搭理大胡子的,但见到他不遗余力地出手,还弄伤了自己,张仙从心里着实也感动了一把……
她犹豫片刻,从土方袋子里取出烫伤药递给了大胡子。
“哎呦喂,谢谢,谢谢!”
大胡子如获至宝般接过葫芦小瓶子,他小心翼翼地拧开小盖子,将药粉子洒在了伤口上……
随后耸着肩嘿嘿笑道:“感谢仙儿妹子的爱心药,我永远不会……”
“别胡扯了!”张仙打断了他的话,她瞪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好,我劝你别再抱有任何幻想,时候不早了,赶路要紧。”
大胡子自讨没趣地“哦”了一声,低着头走上前去将夏宇龙被在了背上,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地,只等张仙和蓝芯动身,看他的样子,就像一匹逆来顺受的老马,有点疲惫,有点可怜,又有点滑稽。
其实张仙很想试着与大胡子正常交流,把他当成兄长一样对待,对他有最起码的尊重,但每当对他有一丝好感时,他却总是往不切实际的方面去想,总是那样地得瑟,总是表现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她对他的热情瞬间降为冰点,根本就提不起任何兴趣了,甚至是作呕。
“哼,想和本姑娘同床共枕,做梦去吧!”
张仙时常在心里这样说……
黑色骑士损兵折将、大伤元气,一时间也不会追上来了,但在魔爪林尽头,似乎又出现了一支队伍,距离太远了,肉眼几乎看不到,谁也不会去过分留意。
张仙她们沿着悬崖上的小道徐徐而上,很快便翻越了凉风山垭口。
夏宇龙身体比起先前暖了许多,在大胡子身上有了动静,他右手食指微微抽动了数下。
张仙紧跟在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她替夏宇龙把了把脉,心中一惊,自言道:“嗯,看来我们得快些了……”她心里暗自寻思,哥哥很快就会醒来,再不替他施针,待他醒来时,哥哥恐怕与她们恍如隔世了!
但她又有些犹豫,显得心事重重的,她在寻求替哥哥施针的机缘,可是机缘的节点又在哪里,这个度又如何把握,弄不好会适得其反的,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哥哥,还会害了哥哥。
蓝芯在最前边引路,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仙姐,我们去前边歇脚如何?”
张仙举目向远方看去,视线所到之处群山低矮,群山的尽头是延绵起伏的大雪山,她知道她们正在往西北方向走,与之前的东行背道而驰。
片刻,她轻叹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她决定择机而动,毕竟关乎哥哥的性命。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呲”一声,夏宇龙口中吐出了一摊黝黑的血液来,浸湿了大胡子的衣领。
大胡子关切地喊道:“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了?不用担心,有我背着你,一切安全,你想吐就吐吧,把我当成最干净的马桶便是。”
突然,夏宇龙抬起头来,他双眼猛睁,怒视着魔爪林上空的黑色乌月,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怒吼。
大胡子被吓得一激灵,他双脚发软,坐在了地上,心里嚷道:“好兄弟,你要变成真龙了吗,我可是你胡大哥啊,你胡大哥胆小,你若真变成了龙,可别害我们啊!”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没有说,他担心小老仙儿又瞧不起他。
这样的吼叫声张仙和蓝芯早已听得习惯了,二人并未被吓着,但这龙吟声听起来与之前大为不同,夹杂着无尽的悲凉和凄婉,二人均感觉情况不妙。
张仙乃天禅神医弟子,对此,她比蓝芯更为敏感,感觉更强烈些,芯儿虽然施法让哥哥保住了性命,但他还需固本筑魂,否则神龙出窍,哥哥不仅与她们恍如隔世,如果哥哥化身成一条又懒脾气又暴躁的恶龙,到时候可不是平定三界的事情了,他将为魔界助纣为孽,说得难听些就是彻底遁入魔道,整个三界将为之涂炭。
古书《天方夜谭医记》中提到,“物极势必反、事兴势必衰、阳亢生傲气、阴虚弱贱骨、万事早决断、可遇不可求、邪气侵肌肤、尚能调气和、恶气入骨髓、莫道未早行、偶有求机缘、需得开天窗……”
张仙通过参悟书中的道理,她突然眼前一亮,哥哥的嘶吼刺破天机,这不正是开天窗吗,是啊,时间不能再等了,万事早决断,可遇不可求啊!
蓝芯看着张仙沉吟不语,问道:“仙姐,需要芯儿做什么?”
张仙环顾四周,回道:“快,咱们就在此替哥哥施针。”
“嗯,好好好,这也正是我的意思!”大胡子嘿嘿笑出了声,他一边应和着,一边将夏宇龙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了旁边一颗巨石上。
巨石上高高挺立着一颗巨松,巨松那粗大的树根已将巨石撑得龟裂,它被巨松分解,已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巨石。
松树亦是在石缝中求得一丝生存,它树干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裂痕,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和风霜,看起来已经十分的苍老了,但枝叶却显得郁郁葱葱。
站在远处观看,巨松就像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侧卧于巨石之上,繁茂的枝叶犹如他那浓密的毛发和胡须,极具生命之力。
此处正位于山峰的最顶,背后悬崖上的小道是张仙她们来时的路,偶有火星子从谷串至悬崖上空,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焦糊的味道。
蓝芯自己也没想到使出去的冥阳纯火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史前八卦阵里提取的灯油让她的冥火球如虎添翼,里边的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不遭遇其他变故或意外,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变回灯芯原型了!
在高兴之余,她却隐隐又感觉到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经过自己的手死去了这么多人,不,确切地说是她亲手杀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哥哥知道,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蓝芯的背心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向夏宇龙看去,想自觉接受哥哥的责备,只见夏宇龙面色如纸,仍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
是啊,还有什么好自责的,哥哥正是被魔界蓝色妖姬所伤,生逢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况且,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哪有人情味可讲,如果哥哥被这些黑色骑士抓去,他们真会手下留情吗?
想到这里,蓝芯释然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夏宇龙看去。
此时,张仙已将夏宇龙扶着坐了起来,她喊道:“芯儿,别发愣了,快过来搭把手。”
蓝芯来到夏宇龙身边,照着张仙的指示,将夏宇龙上衣脱了去。
大胡子很是好奇,他躬着身子,来到夏宇龙身前,想趁此机会看清楚夏宇龙胸口上的蛟龙到底是印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被脱去,大胡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右手,口中发出了“啧啧”声,赞叹道:“我还道是在香港大街上哪个纹身馆纹的身呢,哎呦,想不到我见到了真龙啊,此生怕是死而无憾了吧!”
张仙将大胡子的手打了回去,嗔道:“别动手动脚的,你要是闲得慌的话,给我放哨去,我和仙儿要替哥哥施针了。”
乌月探出了云层,夏宇龙胸口上的蛟龙暴露在了幽蓝色的月光下。
蛟龙微微蠕动了身子,夏宇龙猛然抬头,双眼怒睁,对着头顶上的乌月再次发出龙吟般的嘶吼,整座山巅为之震颤。
大胡子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被夏宇龙喷了一脸的血,他吓得哇哇直叫,在地上连滚带爬,往悬崖边上的一个怪石后边躲去。
血液很快便在大胡子脸上凝结成霜,他口中连喷几团雾气,整个身体哆嗦不止,脸上的冰霜向身体四处蔓延,看样子他很快就要变成冰冻人了。
一道冥阳纯火自蓝芯指尖弹射而出,融进了大胡子的胸膛里,他身体很快回暖,冰霜化成水雾逐渐散去。
大胡子躺在地上还不敢动弹,悠声叹道:“可吓死宝宝了,可吓死宝宝了……”他口中词穷,连续重复相同的话,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蓝芯抿嘴笑道:“胡大哥,别担心,您已经不碍事了,还好你躲得得快,哥哥的血没有碰到你身上的伤口。”
看着大胡子傻不拉叽的样子,张仙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大胡子她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也不想把更多精力花在他身上,他爱咋咋地,随他去好了。
博得美人一笑,大胡子又得瑟了起来,他在地上蹦哒而起,乐道:“我可不是这么弱不禁风的,行,就依仙儿妹子的,我放哨去吧。”
他高兴地唱了起来,“哦咧咧,咱在江湖走啊,全靠这张口啊,吃喝不发愁啊,拉屎不用手啊,见到美女我就收啊,人家嫌我丑啊,从此我做了看门狗啊,哦咧咧,哦啊哦咧咧……”
他潇洒地拍了拍右肩,掸去了身上的尘土,将身体靠在了怪石上,摆出了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张仙更本就没理会他在做什么,也听不进他说的话、唱的歌,她已专心致志地从土方袋子里取出了几把银针来。
也正在此时,夏宇龙口中又喷血不止,而且他还不时地发出龙吟般的狂吼。在这静谧的夜晚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他全身青筋突冒,极具野性与兽性,照这样下去,他将耗尽内力而亡,先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亦或他将彻底地遁入魔道?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大胡子嚷道:“咱兄弟这水龙头要喷到什么时候,这高音喇叭要喊到什么时候,好兄弟,你快些好起来吧!”
张仙也急坏了,赶忙将银针收回,道:“快,把哥哥的衣服穿上,还是另寻地方替哥哥施针吧。”她知道,一定是这幽蓝色月光惹的祸,得尽快避开这可怕的月光。
蓝芯向头顶上的乌月看去,她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说道:“姐姐,先别急,让我试试看……”
说着,她伸出右手,在她们的上空画了几道弧线,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半圆形球罩就此成型,将她们盖在了里边。
这便是“冥火罩”,蓝芯急中生智,将冥灯二老传授给她的反噬咒语施于冥火焰中。
她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想不到幽蓝色的月光洒向冥火罩上的火焰时,丝丝缕缕的月光竟全都化作了一颗颗幽蓝色的骷髅头向深空中飘散而去。
夏宇龙口中停止了喷血,嘶吼声也逐渐消停了下来,他闭上双眼,头垂至了胸前,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张仙和蓝芯会意地点了点头,二人忙活开了……
听从张仙吩咐,蓝芯食指燃起了一戳烈焰,张仙取出九根银针,将银针洒向半空中,她挥舞着芊芊细手,那九根银针依次排列着在她头顶旋转了起来,随着她双手舞动的速度加快,九根银针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她头顶形成了一副五彩斑斓的八卦图。
这招叫“舞动银针”,是姚半仙的施针绝学,张仙从小就看着姚半仙替他人施针治病,自然是将施针的手法烂熟于心了。
十岁那年,姚半仙将其最精要的口诀传授给了她,她本就善于专研,经过改良,“舞动银针”不仅在招式上变现得极其优美,而且在速度上也大有提升,那八卦图在姚半仙的头上是平平无奇,而在张仙的头顶上竟是梦幻般奇美。
张仙的舞姿更是迷人,她纤细的身子里蕴藏着古典美人的气质,她将舞剑的动作融入其中,柔美中透露出辣味儿和狠劲儿,看得大胡子流了一嘴的哈达子。
随着张仙的兰花指向蓝芯这边飘逸而来,那九根银针“嗖嗖嗖”地刺穿了蓝芯指尖上的火焰。
在烈焰的炙烤下,九根银针通体透亮,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扎进了夏宇龙背部的“大椎、灵台、神道、至阳、中枢、脊中、命门、腰阳关、风门”九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