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

微微绽放 黛希 3707 字 2个月前

这是羡慕人家的一点,而更羡慕的自然就是,想离职就离职的那份洒脱和随心所欲了。

杜薇自然也是想离职的,正如千千万万的职场人士那样,没有离职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离不起。

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有时候会幻想,要是林木有一份豪华点的工作该多好。

也不用多豪华,就豪华到刚好能够一小家子生活下去就行。

但幻想毕竟是幻想,人到中年,积累得最多的就是无奈。

职,离不起。婚,也离不起。

太多的责任和担当,汇集成无奈之河流,无奈之海洋。

子墨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首次考了80多分的分数,而且是语文数学双科只有80多,甚至语文只有80.5,不夸张地说,进入五年级学习成绩是遭遇了滑铁卢。

而且他越来越痴迷各种电子游戏,电视上播放的、手游、电话手表、自己Ipad上下载的,各种来源,只要一碰上就沉浸进去了,甚至是家里的小爱同学,都被他不停用来播放电竞解说,烦不胜烦,防不胜防。

杜薇只得把电视禁了,禁止碰大人的手机,Ipad设密码、没收,连小爱同学也收到箱子里去不敢用了。

但是又不太敢完全禁止他接触,害怕他长大以后禁止不了接触这些东西后会出现报复性反弹的现象,于是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这些电子产品的危害,告诉他上瘾对人思想的荼毒,告诉他一个有用的人必须是一个有自律能力的人,告诉他自由都是在自律的基础上才能获得的。

然而一年两年的努力下来,收效甚微。

杜薇要求林木平时放下手机,尽量多陪孩子下棋、打乒乓球和出去游玩,多做分散和牵引孩子注意力的健康的活动,但林木做不到,繁忙的工作下来,他只想打打电子游戏、看看科幻小说。杜薇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业余时间多陪孩子一起学习,尽量督促他把作业写得像样一点。

付出了许多,孩子的成绩说下滑还是照样下滑。

杜薇本来立志要做一位开明的家长,力保让孩子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前面几年确实也基本做到了,没有给孩子报任何课后辅导班,也没有增加额外的作业任务负担,好在成绩也还过得去。

本来想着考试分数也没那么重要,只要孩子身心健康、知识掌握得当就OK,可层出不穷的坏习惯,和对待学习懒散和不思进取的态度,不由不让杜薇担心起来。她有时候甚至想,不晓得这些习性究竟是自己前些年过于佛性的态度造成的,还是大多根本就是天生的,但不管怎样,这些结果让她终于意识到一点:不管不行。

根本就没有什么完全快乐的童年。

学习,大多数情况下就是反人性的,天性爱好学习、进取的孩子也许有,但是少之又少。如果任性而为,足够轻松快乐的最后就是快乐不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学习研究心理学后对一切都能看得很开的杜薇,没想到也会那么在意子墨的考试分数,她觉得很不开心,并且由此引发出一连串的担忧来。

林木在得知子墨的成绩后更是闷闷不乐,满脸怒气溢于言表,他甚至找个由头边将子墨用衣架狠狠抽了一通,因为他不写作业吵着要玩Ipad。

杜薇就这个事情和林木发生了争吵,说他没有资格在意子墨的分数,因为平时从没有真正地关注过孩子的学习过程,哪个知识点掌握了哪个没有掌握好,耐心地讲解他没太懂的地方,这些都是杜薇在做。有时让他帮忙看着孩子的学习,也仅仅限于问一句“作业写完了没有?”子墨一句“写完了”就换得他的心安理得完成任务的轻松,便自个玩自个的,让孩子也自己去玩了。而这种情况下多半杜薇只要按项检查,作业从来不是漏这个就是错那个的。

“子墨平时考试的每张试卷我都看了,我知道哪些地方是由于粗心丢分,哪些地方是没有弄懂,我都会想办法帮他从哪方面加以改进,因此只有我又资格找他要分数,你就是没资格。”

“打不得了是吧?以前的孩子不都是打大的!”林木在气头上的时候也会跟杜薇对着干,一半来讲,杜薇不会选择在林木气头上去怼他,偶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你就会老一套,刻板教条,什么年代了还跟老人学?就不能与时俱进?”

林木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看到他这个样子杜薇就生气得不行,为啥观念如此不同。

杜薇有时很想将子墨送到军训营、或者乡下去改造一段时间,在她看来,如果能养成某种勤劳、吃苦的品格,比学习成绩对于子墨更有用。

但是林木简直想都无法想象地:“不用学习了是吧?”

杜薇觉得旅游几天也不耽误学习,小学课程那么简单,她自己随便就能帮他补上,但是林木也是那句:不用学习了是吧?

杜薇借回来好多文学名著和一些其他趣味性的课外书给子墨看,想将他养成为一个被书喂大的孩子,但是林木总是说:看这些干什么,去看语文数学书去。

杜薇就不明白了,就小学语文数学教科书上那点东西,课上就看完了,有啥必要老盯着看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差异这么大,到底是怎么走在一起的?”每当杜薇生气这么说的时候,林木只是不说话,他好像都懒得去想任何关于灵魂的拷问。

“牧羊人总会遇到风险,要么是狼群,要么是干旱,恰恰是这些使放牧生涯更刺激。”第一次看完《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杜薇就觉得自己尤其羡慕和想去做那个牧羊少年,那就是她的理想生活态度。

有时候想想,当一个在车间打螺丝钉的工人比坐在办公室天天被焦头烂额的老板不停地灵魂拷问着要幸福得多。那样的周而复始,风平浪静不起一点点波澜,纵然是件单调乏味的事情,但至少拧完螺丝钉下班以后,人们可以完全丢开烦人的工作事件,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里去吧?

当全公司几百号人都在关注桀骜不驯的销冠离职的新闻并为此感到万分不能理解的时候——毕竟在长沙这个二线城市,一个月轻轻松松几万块的工资呢——杜薇是唯一理解得最为透彻的人,可她自问假如自己是销冠,做得到吗?她经常自以为内心已成长和磨练得强大无比,但真正的行为却无论如何也洒脱不起来。

老板自然是最最不能理解离职的那个人的行为,因为他不仅每月付给对方那么多的报酬,平时还为了销冠的任性行为各种哄和劝,外加各种忍受销冠抓住每个制度缺陷对他的刁难,即使闯祸,还主动掏钱替她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