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在陈浩心中突然冒出,又转瞬即逝。
他现在一个把群体斗殴定义为“健康的饭后活动”的神经病家族的老窝里没给他出测试题的老师是一个要他们这群未成年去弑神的狗烟佬,这测试怎么可能不要命?
不仅要命,还很有可能会让他死无全尸,只能立个衣冠冢。修女本人估计压根想不起来给他上分,真来了多半还会数落他:“你看你,做个小测就死了,怎么去杀千面之神?亏我还想着栽培你……”
说完,朝他墓碑吐个烟圈,倒两小盖子烈酒,便扬长而去。
从此往后,他陈浩只会作为一个反面教材存在于师弟师妹们的口中。
那样惨淡的未来让陈浩不禁哆嗦了一下,抱着齿轮的胳膊更用力了几分。
被他抱住的齿轮轻轻转动了一格,发出“噶答”一声。
复合空间深不可见的底端传出第三声钟鸣,所有的守墓人偶停止动作,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齐齐抬头凝视着陈浩。
陈浩心里直发毛,腾出一只手召出无雨,暗中积蓄灵力准备天泽之剑。
齿轮开始缓慢艰难地转动,陈浩瞥了眼附近的齿轮,再低头时,发现阶梯上所有的人偶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子皮肤晒成了麦色,右眼处有一道横亘半张脸的肉色伤疤,眼神阴鸷凶狠。
陈浩很难形容自己看见男子那一瞬间的反应,他真切体会到了“全身血液被冻住”的感觉,恐惧化为寒意抚过他每一寸骨头,让它们颤抖得像是赌桌上永不停歇的骰子。
他至死也不会这张脸,他的父亲,陈泽一。
“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你,我不怕你……”陈浩机械地重复道,好像这样就能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空间底端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要恨他,要比所有人更恨他,你要杀死他,走出他的阴影,与他实现彻底的割裂……”
陈浩分不清这是修女的声音,还是母亲或夏至的声音。也许是她们几人集合在一起的声音,也许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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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木呆呆地看着站在阶梯上的男人。好像在顷刻间回到了母亲去世后不久的那个午后,变回了那个被陈泽一狠狠摔在墙上的小孩,透过血光麻木地看着陈泽一把母亲珍爱的花瓶砸在他头上。
“陈浩。”
陈泽一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威胁性,如掀起海啸的魔鬼。
绷在陈浩脑中的最后一根弦断裂,寒意猛然消退,愤恨吞噬了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