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荣垂眉顿首,问道,“小施主,你这赤松一行,到底是枯是荣?是假,还是空呢?”
此时,刘懿正使劲拽着一条枝丫,上也上不去,却也不肯滑下来,血从枝条上慢慢淌下,绿色的枝丫很快被染成红色。
刘懿双鬓冷汗直流,倔强地说,“所获自然荣,所用自然真,万世繁华自为荣,风调雨顺自为真,寂荣大师,您看着吧,不出三年,你这坨精心浇灌的屎绿色,便不值钱了!”
“这坨绿值不值钱,本僧倒不在乎,可小施主来赤松郡大开杀戮,连那条龙脉都被你断得只剩下了一半,如此伤天害理,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寂荣面无表情,古波不惊,他将酒坛之中的酒倒了下去,酒水顺着枝条淌在刘懿手上,一时间疼得刘懿头晕眼花、大汗直流,不住地咧嘴呲牙。
不过,刘懿仍旧没有松手。
“恶龙当斩,恶事当平,恶人当除。赤松大众营营扰扰,如溺海中,杀一人而渡万人,斩一龙脉而润浸万物,有何不可?”
刘懿真的动了真火,见他横眉冷对,怒骂道,“倒是你们这些僧人,整日空谈欲施宏大法力、度脱一切众生,到头来却偏安一隅,以宝塔为壳,龟缩其中,以空谈为乐,自顾快活。实在令人憎恨惋惜!”
“缘起性空,缘汇则生,缘散则灭,万事万物无不如此,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许多东西曾经没有,将来也会没有!”
寂荣看着刘懿的目光,有些冷厉,他举起酒坛,对刘懿沉声道,“就比如你,来得也快,走的,也快!况且你今日带兵压寺,冒渎佛门清净,罪该万死。此刻还不认错?更待何时?”
见寂荣作势要用酒坛砸他,刘懿如同当日独坐偃山顶一样,瞬间冷静了下来。心想:不对啊!一显兴奋地让自己跟来,总不会是想让这秃驴杀掉自己,既然不是,那这酒坛一砸,便只能有一个意思。试探自己心意!
想到此,刘懿心中定计,旋即强忍疼痛,呴吁道,“太白大潮起洪波,池海相依不寂寥。今若腰间悬佩剑,斩尽宵小做贞柯。”
一诗道尽,寂荣忽然脸色大变,面露微笑,“刘懿,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刘懿汗流浃背,但也哈哈一笑回应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此一行得罪权贵无数,远算不得聪明。算是个人间痴儿吧!”
“你知道我知道?”寂荣问完,陡然大笑了起来。
“我猜到你猜到了!”刘懿答得面色平静。
很显然,方才寂荣那作势一砸,仅是想试探刘懿在生死存亡之际,是否能保初心于不变,只不过,两相都是聪明人,刘懿猜到了寂荣的想法,寂荣也感受到了刘懿的心思。
“缘起性空,缘汇则生,缘散则灭,小施主,我与你,有缘啊!”
寂荣定了定神,单手伸出握住枝干,没怎么用力,刘懿便被提了上来。
四大古刹之一寒枫寺的主持寂荣大师,对刘懿的考验,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