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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上清真人李澈,乃莲花山黄庭观上清派一十五代首徒也。
自幼蒙恩师青云真人携入深山,潜心修行,于那幽谧山林、清涧云霭间,悟道法之玄奥,参天地之真机,岁月悠悠,转瞬十二春秋。
及岁满归家,本怀赤子之念、期遇亲旧之欢,奈何尘事扰攘,诸多不顺,逢着些面目可憎、心怀不善之人,徒惹满心烦恼;更有那珍视敬爱之人,已绝尘缘、隐于世外,恰似彩云易散,再难寻觅踪迹,唯留怅惘于胸臆。
彼时慈母临危,遗愿拳拳,唯念远亲安否,牵挂三姐与三姐夫之境况。李澈遂怀孝义,孤身启程,别了长安,踏向未知路途。
恩师青云真人常言,修行之人,须历经人世间酸甜苦辣,方窥大道真章,悟透世情百态。自下山以来,酸辛常伴,苦涩频尝,甜意寥寥,个中滋味,恰似逆水行舟,倍尝艰辛。
然恩师也曾有约,将携吾游历四方,遍览山河,如今既有北上之行,恰似机缘所致。
遂援笔作此游记,非为扬名显达,亦非博人赞誉,只盼他日归返长安,将此册付之一炬,以青烟为使,告慰慈母英灵、兄长泉下,愿其知晓吾一路行来,虽历经波折,亦能泰然处之,安好如初,不负所望也。
离家三日。
娘亲万勿忧心,您知道孩儿身负武功,寻常毛贼匪类,断不敢轻易欺凌于我,这漫漫路途之上,自保之力,孩儿还是有的。
其实,孩儿看得出长姐满心皆为我担忧,她虽未直言,可那眼中的不舍与牵挂,如何能瞒过我?她心底定是千万般不愿我离她身旁,只是拗不过我这性子,才只得应允放行。
您往日常言,您若不在近旁,长姐便如同您一样,细细想来,果真是分毫不差。
此番出行,长姐虽未多言叮嘱,然诸事皆被她安排得妥妥帖帖。
自长安启程,一路行船,所经水路,船只皆是安稳坚固,舱内布置精巧舒适,一应物什俱全;而后至凤翔府,落脚休憩的三十六号邸店,整洁素雅,食宿皆优,毫无旅途劳顿之苦;再换乘驿递的千里马,马蹄哒哒,一路向北奔赴庆州,风驰电掣间,吃穿用度未有半分差池,孩儿全然无需操心,尽可安心赏览沿途景致。
如今孩儿身处庆州,念及一路种种,便援笔写下此文,盼能遥寄情思,使您知晓孩儿境况。
娘,这一路见闻,恰似繁星缀满夜幕,熠熠生辉且目不暇接,若您在侧,孩儿定要拉着您,叽叽喳喳说上个三天三夜,恐还难以道尽呢。
可又怕事无巨细,反倒扰了您心境,便挑件趣事,说与您听。
初至凤翔府,孩儿见到一男子,与我年岁相仿,唤作虎子。彼时他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瑟缩于大街之上,满面风霜,见我衣着尚算齐整,眸光一闪,便上前来,喏喏央求我赏些吃食。
娘,您是知晓孩儿略通相面之术,虽不敢称精通,却也能瞧出个大概。但见那虎子,看似怯懦畏缩,可眉眼间隐现的黑气,乖张狠戾之态藏于其间,孩儿心下警觉,便不欲理会。
谁料,此人竟是得寸进尺,见我不予回应,竟妄图抢夺您赠予我的凤鸣佩。那玉佩温润精美,是您留给孩儿的念想,怎能容他肆意妄为?当下便施展开拳脚,在那凤翔大街之上,将他狠狠教训了一番,直打得他狼狈逃窜,瘫倒在地、叫苦不迭。
未曾想,这番举动竟惹出祸端,那凤翔知府不分青红皂白,便差人将我拘拿了去。孩儿本不愿生事,只想速速了结,继续赶路,可那知府盛气凌人,满脸怒容,未问端详,便要定我罪名。
孩儿正暗自思量,是凭借身法脱身而去,还是再施武力抗衡一二。恰在此时,长姐安排的内卫及时赶到。他们身手矫健,雷厉风行,三拳两脚,便将那知府及其一干衙役教训得服服帖帖,再不复之前的威风。
事后方知,这虎子原非寻常乞丐,私下里竟是帮派的帮主,平日里与那知府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专做打探消息、传递密函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