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正吃的入巷,忽的楼下簇拥来一伙人,当先几人眼见五怪个个衣衫褴褛,打着赤脚,乞丐一般,便冲过来道:“还不快些让开,公子要用这厢!”张果伸手一拦道:“什么公子?”那人推了几推,便如推山一样,哪里推得动,正发呆,身边人冲过来一拥,张果使个手段,那几人一下扑倒在旁边桌上,“咔嚓”一声,桌子都碎了一地。其他人愣愣,又有人冲来,被一人喝住。那公子分开帮闲,走了近来,见张果笑嘻嘻的,便道:“你是哪里人士,来我新野县何干?”张果笑道:“阁下是公门中人?”帮闲道:“我家公子非是公门,但这新野县却是我家公子的!”张果道:“何来此言?”“实话告诉你等,我家公子姓周。赛昆仑周老爷子正是我家家祖。”叶东升等人一听,纷纷起身,原来天下五大昆仑侠:东昆仑陆枬陆长清,西昆仑鬼手吴长青,南昆仑虎痴林仁肇,北昆仑金绝金太保,中昆仑神手李逸安,那周自横二十几岁出道,纵横河朔,没有敌手,更兼侠义无双,仗义疏财,为人公道,急公好义,人称:赛昆仑,托塔天王,与河套大侠,镇四海,千首神龙张古韵两人,被武林尊称为:河间双雄。后来年纪大了,归隐田园,在新野县安家,创下偌大一份家业,武林人提起周老爷子,无不伸大拇指赞颂一声,老英雄,好汉子。叶东升等人非敬他武艺,而敬他为人,这周自横当年散尽千金,救助黄河决口灾民,又施展身手,铲除趁乱为祸的众多匪徒,更是人人敬仰。
张果也挣了一下,正色道:“原来是周小公子,不知令祖可好?”那周小公子倨傲道:“你是什么人?”张果道:“在下地狱门张果。这一位是西昆仑山叶东升。这几位是我兄弟。”那周小公子道:“没听过,你等让开,我要用这个地方。”张果气乐道:“你要用便用,不过须等我们吃完再说。”叶东升等也坐下,慢慢吃喝,五怪心下耻笑,“什么中原侠客,不懂人情,我等敬的是你先祖功业,干你何事?”那周小公子正是赛昆仑周自横的独苗小孙子,自称:小昆仑周耀祖。自幼没出过家门,只在新野县称霸,哪里听过天下英雄名字。叶东升等知他纨绔,哪里会再与他说话,那周耀祖连喊了数声,见没人搭理,大怒,一挥手,众帮闲得了胆气,一拥而上,便欲掀了桌面,哪知根本无法靠近,叶东升、张果各使手段,宗守素用剑指点身边众人肋骨,哪里有人能承受,纷纷如热水泼雪,一片片扑倒,另四怪定住桌面,众人喧哗,那杯碗都不曾震动。正乱间,忽的一人大叫一声,飞了出去,叶东升一惊,定睛一看,暗叫不好。原来这周耀祖急眼,也扑了上来,宗守素收手不及,推了一把,哪知这周小公子实在是纸糊的,一下飞了出去,大口吐血,竟是受了重伤。张果也惊,打闹便可,真伤了人就另当别论了,难道要和赛昆仑结下仇口。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周耀祖口角流血,面如金纸,宗守素都傻了,自己连两分力都不曾用,寻常帮闲都只会打退,这一推,便把人伤到这个份上,着实想不清楚。
众帮闲留下几个看守,其余一窝蜂的去了报信,七人也不阻拦,张果取了丹药,叶东升亲自动手给周耀祖顺气,片刻这小纸人才明白过来,头上虚汗直冒,嘴唇抖动,脸色不善。几人收拾了,哪有伙计敢上来,酒楼早已人去楼空,都道周老太爷要发火。片刻不到,一个黑塔一般人物,一步步登上楼来,身边背后都没有从人,那人看了一眼挺在板凳上的周耀祖,上前拱手道:“不知西昆仑叶大侠,活报应张大侠驾临新野,我周家脸上有光,不知犬子何处得罪两位,要下如此重手?”张果抱拳道:“不敢,我等素来敬重周老爷子,这次纯属误会。”那黑塔道:“听说不是你出手,不知是哪位教训我的不成才的儿子?”宗守素正待起身,早有叶东升笑道:“一气青牛侠,何必如此,当真是误会,且容我解释。”“不必了,事实如此,我儿子躺在这里,你们站着便是,我们习武之人,能武斗便不须文争。”说罢,低头往前便走,张果正要接手,叶东升一矮身,穿过桌子,一伸手,接了一招,双方身形一振,叶东升半步不退,脸色变了一变,那人却退了半步,身形一晃,说道:“果真高人,犬子我先带走了,必有后报。”说罢,夹起周耀祖,大踏步下楼去了。叶东升叹道:“没奈何,这周自横自号‘赛昆仑’,其子一气青牛侠周万年正当壮年,这一式‘青牛入海’,当真厉害,以头发力,气劲如锥,我险些败在他手,中原人物,果然不同。”
几人下得楼来,放在柜台一锭大银,刚要出门,门外大笑进来三人,张果一见,大喜,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龚十八郎,身后幕离重重,跟了两个千娇百媚大美人。兄弟见面不需多言,各自介绍,原来这两美却是天仙洛雪的姐妹,花月晨夕顾雅欣和横刀立马任雪飞,得了宫主吩咐,随龚十八郎外出办事。张果引荐了五怪,五怪都称龚十八为四哥。龚十八大喜,众人出了酒楼,行在街上,张果诉说方才,龚十八郎笑道:“无妨,近日是赛昆仑周老爷子的寿辰,我等正是奉了天仙之命,前来祝寿的,届时解释一番便好,想来天仙子的面子,周老爷子还是要给的。”两人挽手而行,众人跟上,叶东升殿后,一行自往周家庄而去。
远远望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周家庄在新野县南,周围两水围绕,绿柳成行,渔村密布,舟楫帆影,往来都是豪杰,进出尽为好汉。几人行到庄前,早有人迎在牌楼旁,听说来给老英雄祝寿,便让直往里去。两人正要率众而行,远远听见有人高叫:“先别走,如何不等我!”叶东升回头一看,心下大喜,来人非别,正是小剑圣慕容飞,身边背后柔水仙子不知去了何方,只带了两个随身剑童,捧着剑匣。
张果正迎过来,早有人飞身而来,一手按在张果肩头,张果肩头一缩,一挺,一撞,那人身随手动,劲力粘沾,张果正要发作,回头一看,大喜,还不待出口,又有一人,双手按在前一人后颈,左右又有两人,双掌到了那人肋下,那人并不慌张,使一招“神龙出海”,发劲一抖,将三人连张果都震了开来,来者正是铁伞先生曹骏。那三人各自抖手,正是李胜北、韩湘子、蓝采和。李胜北暗道:“曹兄弟武功如何精进如此!看来我的脱枪化拳还是晚了。”众兄弟正待相见,早有两股烟尘撞在一起,“嗵”的一声大响,待散尽了一看,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金一红,正是金身罗汉莽和尚,烈火童子管应子,至此九侠聚首。后面又有多人聚来。
众兄弟正欢笑,忽的白河叉河小道上,风声大作,只见近港的一艘坐船之上,几人正在恶斗,慕容飞望的真切,剑气纵横,正是本门心法。那船吃不住几人战力,嘎吱作响,几人见势不妙,都跳到岸上,四人结阵,一人负手而立。
曹骏笑道:“慕容哥哥,是你的几位爱徒到了。”慕容飞运足目力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青衣秀才,一个彪悍汉子,一人持刀,一人握剑。那秀才打扮的也望见庄口众人,呼哨一声,众人折了过来,人头丛丛,围住单身那人。那人痴痴傻傻的,也不言语。那青衣秀才连忙率三人拜倒尘埃,口称:“师尊”。曹骏道:“恭喜哥哥,四大弟子齐聚白河。”叶东升问了张果,方知这是慕容飞的弟子,见为首一人,精气弥漫,眼神如电,持刀的身形如钩,刀意纵横,拿剑的飘逸非凡,法度森严,尤其是最后一人,精悍如豹子,锐利如鹰爪,身形雄壮,气势滔天。心下暗赞:“如此好苗子,真是难得。”李胜北心道:“我慕容老大,果然好福气。”张果心道:“好厉害,我师曾言,慕容这代,上青天下明月,南沧海北铁山,四大弟子,可算是人才荟萃,剑圣门大兴在即。”这四人正是铁戟书生展青天,雪花无极刀卢明月,莲花剑派云沧海,金刚不坏佟铁山。
曹骏又笑:“哥哥有如此好弟子,那城南四个,便都归于我门下了。”慕容飞唤过严老二和华四儿,温言道:“你二人虽为我记名弟子,然和本门武功不合,今日我兄弟将尔等列入华山门墙,当自庆之,我所传七步追魂,最后一招,日后便会传授,好自为之。”说罢,取出四把短剑,正是当日夺命双侏的两对鸳鸯剑,赠与两人,两人垂泪接过,退在一边。慕容飞抬手唤过展青天道:“你们怎的会惹到鬼手吴长青?”展青天道:“我等亦不知,只是佟师弟大婚后,我等赴西要去寻师尊,不想佟师弟无意亮出秀霸宝剑,这人正在左近,便翻脸了。”慕容飞点头,大踏步走上前去,跟吴长青打个照面,高声道:“堂堂天下五绝,为难我几个弟子,不要面皮了吗?”那负手的正是鬼手吴长青,他本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奈何运数不济,先是自己练武入魔,后失了天星图,再被金太保打了一掌,尤其是金太保那一掌,这鬼手武功折损一半,一身修为再也练不回来了,不然,以鬼手全盛功夫,四小侠早就横尸了。
慕容飞见他痴傻,原不欲与他争竞,只是不知缘由,特来询问,只听那吴长青喃喃道:“三把神剑,三把神剑,十三娘,十三娘,,,,,,”众人无语,都想退走,正此时,早有人高声叫道:“不知天下第一剑光临寒舍,老朽脸上有光啊。”众人闪目观看,但见一个身形高大老者,大踏步而来,一路龙行虎步,气势不凡,曹骏细看,此老脚下虽重,但尘埃不起,武功登峰造极,到了劲气不外泄的降青龙伏白虎的境界,暗道厉害。这人正是今日寿星佬,大名鼎鼎的赛昆仑,托塔天王周自横周老英雄。曹骏连忙迎上道:“老前辈,请了!我兄正与人对手,万望见谅。”。赛昆仑一听,抬首望去,眼神一缩,失声道:“鬼手剑客吴长青!”“不错,正是此人。”“第一剑如何招惹于他?”“说来话长,且让我兄长处理便好。”“如何使得,你们来我庄子,就是老朽客人,待我分说一二。”“老英雄不可,这吴长青有些,,,,,不妙,,,,”“又如何,料也无妨。”周自横守家带地,何等豪横,如何肯让,横身插了上来,劈面便道:“你这鬼头,还不退去。”一记劈挂掌,直奔面门。吴长青抬手招架,双掌一对,周自横身形晃动,暗叫不好,只觉两耳生风,心口发闷,嗓子发甜,眼前发黑,连忙运气将气血压住,连连退了三步,长出一口气,暗叫侥幸。慕容飞眼前一亮,原来这厮的武功是越强则强。忙唤过张果,低声嘀咕几句,张果笑应,慕容飞自去照顾周老英雄,张果笑嘻嘻迎了上去,周自横还不放心,忙道:“小心,这鬼头武功邪门。”心里暗想,这些毛头小子,当真托大。
张果和吴长青对阵,抬手就是一串金钱,那钱在空中自动排成八卦,如同铜碗一般,向鬼手罩去,吴长青望见,咦了一声,退了一步,张果挥手又一变,那金钱八卦化作北斗,斗柄直指鬼手,吴长青又退了一步,金钱再变,化作一副鬼面,吴长青大叫一声,腾的一声,跃上一艘小船,袖子一抖,鼓风出浪,竟然跑了。
赛昆仑舌头都伸出来了,这是什么路数。慕容飞笑道:“老英雄不知,这厮被我大哥打了一掌,一身修为被封,偏偏又有秘法,变得越强则强,所以我让我兄弟以戏法相斗,把他唬退。”“这位小英雄是?”“在下地狱门张果。”众人一一介绍,周自横没有架子,一一抱拳,道声久仰,素手相邀,把众人让进庄子。
走到二道门里,那周万年正好迎出来,正看见叶东升等人,刚要发作,自己老子在场,如何发作,连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周自横眼色一变,喝骂道:“你净是放屁,还不滚开。”周万年见老父发怒,赶紧走了,又有管家、仆人上前,将众人安排在偏厅,周自横不便久留,隐去内堂休息,众人便听得前堂、后院、中厅,人声鼎沸,这小小偏厅倒是安静,众人坐定,弟子身后策应。但见当中供着一座小小铁塔,左右有字:慷慨丈夫志,铁石豪杰心。管应子将出药盒又放了回去,来来回回几次。曹骏笑道:“你可是得了解药,这解药甚是霸道,还是会后再寻处服用吧。”管应子白眼仁一翻道:“咦,你怎么知道,你不吃吗?”“我师尊早有预料,回山已服解毒丹,跟毒王一脉动手,如何能不解毒?”余下几人都惊了,纷纷上前领了丹药,都嘱咐了晚些时候服用,纷纷向天拱手,敬医圣他老人家。慕容飞眼见兄弟们齐整,心下欢喜,目视曹骏,曹骏道:“各位兄弟,我兄自传图天下,天下第一剑之名传遍武林,今朝恰逢其会,吾兄弟愿在东京汴梁城,新开池畔,立一社,曰‘和’,不知众家哥哥,觉得如何?”众人都道:“恭喜哥哥,我等都有此意。”慕容飞笑道:“好,就在来年春暖花开,我等在新开池,创立和社,怀抱江湖,匡扶正义。”
正说间,有人大笑而入,“如何不等我?”慕容飞、曹骏连忙起身,上前拜见,众人都是眼前一花,只见神仙一般美少年,不知什么路数。来人正是金绝金太保。金海何等人物,眼神一扫,一一认出,先和两兄弟抱拳,然后寻了叶东升、张果、龚十八郎、李胜北、莽和尚见礼,三童子终是后起,其余众弟子只能望望金太保气象。
慕容飞道:“大哥如何得来?”“你们有人打伤董老英雄的孙儿,我不得不来。”“何事?”张果连忙上前解释,又问金太保,如何了?金太保道:“不干你等事?这周小公子,中了奇毒,毒气攻入筋骨,近日神懒筋疲,受了一掌,毒气发作才有大伤,我已用气疏导过了,现借一枚丹药,料来无事。”管应子双手呈上一颗丹药,金太保接过,并不客套,转身走了。其后片刻,厅内一片长气,张果道:“这位哥哥,当真了得,气罩全场,风流无双。”叶东升也道:“中原人物,此人为最。”众人叹服,少顷,周自横自出来,带着周万年,拱手相谢,言说金太保已经走了,拜谢众人丹药之功。众人还礼,张果问起下毒之人,周自横怒道:“我等不愿去西域,那毒王座下,有个和尚,叫什么藏海,来我庄上做说客,被我赶走,想是那时下的毒。”众人听了又是毒王手段,各自愤愤。曹骏道:“此事不能善了,那向不灭欠我一招,我自要还。”话音未落,厅外有人高声喝道:“你等小辈,怎敢当巨擘?”众人抢出偏厅,但见人头攒动,围了一院,内中站定三人,为首一人,张果等眼都红了,正是毒王向不灭,左手鬼手吴长青,右手却是个红脸老者,瘦削高傲。周自横叫道:“张古韵,你我在河套有十年交情,如何来我庄上搅乱?”原来那人正是河套双雄的镇四海,千首神龙张古韵。慕容飞暗道:“这几人都是高手,身边如何没有伴当?”那张古韵道:“周老大,我也佩服你的为人,但你我绝交二十几载,你还记得为何?”“还能为何,这白河须不是你家开的,如何不许我行船?”“好,好,好,你说了便好,我只问你,我本名万年神龙,你如何让你儿子名万年,此是何意?”“你说此事,我便无话可说,你千首神龙的号也不是我改的。”众人见俩老头对骂,没奈何,张古韵大怒,“周老头,可敢下场一斗?看看是我镇住四海,还是你赛过昆仑?”“怕你怎的!”
众人打开场子,慕容飞暗叫三童子,速去庄子四下走动,小心声东击西之计。向不灭人虽少,气势却足。当下张古韵跨步到了场中,前后两手摆了个架子,周自横不敢怠慢,脱去喜袍,露出里面短打,便要上前,早有几个子侄辈抢出,纷纷道:“哪里要爷爷动手,我等先料理了他!”周自横大怒,“还不退下,你们当千首神龙是玩笑嘛?”正说间,有一人跳下场子,众人一看,是个干枯老头,周自横认识,是自己多年的老兄弟,原先一起纵横的得力伴当,人称伸手摘星侠,任云踪,本身技艺非凡,周自横终是年老,不当张古韵,今日又是喜日,不便出手,这任云踪愿意帮忙最好,便道:“多谢任兄弟,小心他拳脚。”任云踪笑道:“料也无妨。”
话不多说,两人叉招换式斗在一处,不及十个回合,张古韵一掌正打在任云踪肩头,咔嚓一声,肩骨打断,任云踪摔出场外,受伤颇重,周自横心下大悔,忙上前扶住,横托身子,着人送去后堂服药医治,扎紧衣裤,就要下场。却有一人拦住,周自横一愣,见是张果。抬眼望见曹骏下到场中,围观众人都纷纷道,闪电神风到了,曹少仙出手,这老儿要倒霉。张古韵素知曹骏是少年英雄,正要应战。向不灭道:“张老剑客,且先回来,吴兄弟,你去会会华山高徒。”吴长青也不言语,亦步亦趋走到场中,众人都有些纳闷,这吴长青僵尸一般,看着透着一股邪气。只韩湘子隐隐听见烈火童子喃喃道:“九幽神风,九幽神风,,,,,,”言语颤抖。宗守素窃与兄弟道:“实在不行,我等只好出剑阵杀了这厮。”话说场中,吴曹两人放对,吴长青双掌施展,大开大合,曹骏身法如电,只在前胸后背穿梭,不几时,“蓬蓬”作响,原来曹骏连环十数掌都打在吴长青身上,哪知道如中败革,曹骏见吴长青武功怪异,劲力太强,不敢停留,这十几掌都是一沾就走,吴长青大怒,双掌一合,向前一扎,曹骏避无可避,使个莲花式,两人对战到这时,四手才相交,只听一声闷响,曹骏连退三步,被龚十八扶住,脸色变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大惊,再看场中吴长青,脸上眼角口鼻溢血,半步不退,却也受伤不轻。曹骏颤声道:“此人邪门,非人也。”慕容飞早掣出大剑,跳到场中,哪知向不灭更快,哈哈大笑声中,夹起吴长青,一道烟走了,无人敢靠近,张古韵也随着逃走,竟是无头无尾的闹了一场。
众人又拥了进了中堂,让和社群侠坐了左首,其余宾客坐了陪席,龚十八带曹骏入内疗伤。周自横问起,张果得慕容飞眼色,便长叹一声道:“老剑客无忧,这向不灭当真狠毒,他用地狱门三绝之首,九幽神风,将好好一个鬼手,变成了毒尸!今后有人遇到吴长青,切记不可轻敌,尤其不可被他口气喷中,他口中含有九幽神风的毒气。”周自横道:“久闻地狱门十三尸,这,,,,,,”管应子道:“十三尸已灭,现下毒王将鬼手练成妖尸,一人便抵十三尸了,这厮不但武功高绝,又没了心性,也便没有顾虑,浑身刀枪不入,寒暑不侵,既是妖尸又是毒尸。”众人大骇,这毒王当真狠毒,多年老伙计就被练成僵尸。看来此番便是来试试手脚的,想来当真恐怖。
周自横不愿再提,让下人摆上酒宴,寿宴继续,早有人验毒,找狗来试试。慕容飞等哪里敢吃,这毒王所到之处,百毒自生,劝周老英雄道:“不若弃了此地?”周自横哪里舍得,正踌躇间,门外有人通禀,有一道人来了。不待人请,那老道已行了进来,管应子等一见,却是熟人,正是当日赐药的乾元子道长,连忙请了上座,周自横也听过道长仙号,当下苦求,乾元子笑道:“我自来,便是解噩而来,且容我作法三日,此地毒气便消。”众人大喜,方才放开吃喝。当晚,都在周家庄歇息,周自横待为上宾。
次日一早,众人却寻不见莽和尚,不知到哪里去了,没奈何,匆匆吃了早饭,便借了马匹,带着伴当,一行二十余人,打马直奔汴梁城。刚出了庄口,只见一个小童,立在外面,举着一封书信,高叫:“天下第一剑且住,向先生有信。”慕容飞勒住坐骑,踱到面前,斜眼道:“你不怕我一剑斩了你,速速告知,莽和尚何在?”那童子道:“好叫老爷知道,我虽怕死,但更怕此信不能送达,那罗汉无事,早些时候,望见他飞也似的去了,您请看信!”慕容飞哪里敢接,用剑挑来,破开,迎风一抖,逼住呼吸,那信纸贴在剑脊之上,寥寥数笔。读罢剑器一抖,将书信震碎,道:“你且逃走,我等必到。”那童子转身便走,曹骏催马行来,众人簇拥,慕容飞道:“莽和尚定是不服妖尸吴长青,独自去城里寻事。这向不灭言说,在东京汴梁内城八个门户,立了八门锁龙阵,请了八位高手坐镇,邀我等前去破阵,如破了此阵,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若破不开,我等自回,不必创社了。众兄弟以为如何?”李胜北道:“此为梅花分瓣毒计。”张果道:“我等何惧!”慕容飞道:“不错,正是如此。我等便分八门破阵。莽僧必去大相国寺,我等便在大相国寺相聚,各位兄弟,此为我和社创社之战,务必努力向前。”当下,料来莽和尚必走郑门,其余兄弟,慕容飞率四大弟子,上龙泽桥,走朱雀门;曹骏带四鬼走宋门,管应子带六寇走新门,李胜北走梁门,韩湘子、蓝采和走金水门,龚十八带二美走封丘门,张果带五怪走曹门,叶东升自去相国寺。
却说莽僧不忿吴长青打伤曹骏,气闷了半夜,天刚亮,按捺不住性子,冲了出来,一路大步流星,一往八百余里,话不重叙,七个昼夜,莽僧直入顺天门,当真进了郑门,洗了脚,换上草鞋,但见内河河畔,高立一座彩楼,楼上彩旗飘扬,上书:一手劈开华山巅,八门金锁困神仙。莽僧大怒,腾的跳上楼台,一脚将文书桌面踢得粉碎,那擂主不及分说,连忙上前,两人交错,只一招,被莽和尚抖手扔在河里,在水中挣命。莽和尚看也不看,跳下台,不顾众人喧哗,直奔大相国寺而去,剩下一片,快捞佛爷的声浪。
后半晌,莽僧到了相国寺门首。这相国寺初建于北齐文宣帝天保六年,初名建国寺,后来荒废,唐初曾为郑王府花园。唐中宗神龙年间,僧惠民在此建佛寺。唐睿宗即位后,因早年被封相王,改名相国之寺,御笔亲题:大相国寺。相国寺地处汴京之心,香火鼎盛,兴旺非常。此时正是集市,相国寺三座门前,飞禽猫犬、珍奇异兽、日常玩意、杂物屏帷、鞍辔弓箭、绣品南珠、时令瓜果、腊肉脯干,佛殿附近,孟家道冠、王道人蜜饯、赵文秀笔、潘谷墨……招牌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边。莽和尚一路走去,因是僧人,多有人将各色物件施舍过来,走不过数十步,身前袖笼里面塞满了东西,莽和尚无奈,抱着来到门首,当门正有一僧,见莽和尚着实雄壮,面目不善,连忙合十道:“师兄,从哪座宝刹而来,寻人还是办事?”莽僧道:“我自找重发和尚有事。”“哦,原来是寻天王殿执事,且随我来。”莽僧将怀里东西,塞给旁人,那人都傻,和尚不理移步跟着一僧,直往里去,越过丛丛人群,到了一处僧舍,那和尚高声叫道:“重发师兄,有外地师兄寻你。”那门随即打开,门内人抬头一看,阿耶,一声,撒腿就跑,莽和尚闪身越过知客,大步追去,那和尚贴着墙边,边跑边打动门窗,竹木木窗格子都向外开,本想格挡一二,哪知莽和尚全身气劲弥漫,一路势如破竹,直撞得门窗都碎裂,那知客都傻。那重发和尚避无可避,一矮身进了一处所在,却是香积厨,里面正忙活,几十个光头攒动。莽和尚冲进来,找不见前僧,不禁大怒,暴喝一声,把几十个和尚都震得堵着耳朵蹲下了,恰恰露出一个背影要穿窗而去。莽和尚一举手,一锅飞了过去,正撞在那僧背心,腾的打飞了出去,和尚也跳了出去,踩住那僧背心,正待要问话,哪知背后一片大乱,回头一看,一片火光腾起,原来他使得便是个油锅,锅砸了人,油全泼在灶上,那还不烧?当下祝融发威,火蛇乱窜,光头乱跑,佛祖都哭。莽僧大恨,没奈何转身抱起一个荷花缸,嘭的扔在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