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没有理解“烛剑”和“心毒”在这个仪式中都有何用处,但并不影响身周泛起的冰冷寒意。
——三十年前衣丹君被逼面对的,是名为【聆诏神子】可怖邪物,无论他们要她对它做什么.都显然是以生命为代价。
衣丹君一去之后,也当然再不可能回返。
衣丹君当年没有成功吗?因此三十年后,衣承心必须再来一次?
抑或无论成功与否,每过三十年都得李缥青脑海中冒出那清和温雅的少女被某个不知样貌的邪物折肢生啖的样子,一时鸡皮片片耸起。
她静静立了一会儿,低下头,正要将手中册子放回,却忽然又顿了一下。
在一切书册与信笺之下,有一张明显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落在盒底,被三十年的时间压得十分平整。
上面有两种墨迹,一者秀雅,是衣丹君的笔墨;一者平直但稚,倒是李缥青头回看见。
她怔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为何这盒子会有如此“幼稚”的埋藏,也明白了衣丹君和西方恬何以能重新得以通信了。
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也从她心底的最深处缓缓泛了上来。
“姐姐,你和西方恬哥哥走吧。”平稚的笔迹。
“你傻啊,我若走了,就轮到妹妹。”衣丹君回道。
“不用妹妹,我可以去。”
“瞧来是真傻,你是诏守,又不是诏子——别传了!快睡吧。”
“那我明天问问大祭,可不可以改。”
这张纸条通过墙洞再次递了过来,但衣丹君按下了它,没有再回复了。
直到过了很久之后,下一段平稚的字才再次出现。
“姐姐,西方恬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你。他们要把你屋的所有的东西都拿去烧了,我把信和画藏在盒子里了,如果你有一天能回来就可以看到了。”
李缥青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张字条,许久,缓缓把目光挪到了最后那条卷起的卷轴上。
其实李缥青早就看见了它,它的名字就竖写在卷头上,因此她也一直没急着打开。
正是那幅已在少女视野中出现过好几次的,《壬子冬为丹君作》。
反正她也不可能再见到衣丹君此人了,一张女子的画像,当然没有信笺和本子重要。
但这时,李缥青拿起它缓缓展开,在清亮洁白的雪景中,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托腮而笑,她样貌姣美温柔,额心有一颗清红的朱点。
正是《除夕夜记酒》中,立在中间的那位女子。
“.”
李缥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
相州城。
裴液一个人走在街上,脑海中转着关于齐云商会的所有事情。
他们显然是赶上了一个动荡的时段,在三十年、或五十年的潜伏后,齐云背后的欢死楼抑或烛世教,都显然在推进着他们的图谋。
烛世教的秘图、欢死楼的心珀,两方在齐云这里完成了媾和,是否又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少女告诉了他关于齐云后阁的所有事情,那地方显然只与商会本身有关。
正如衣家把更深的秘密藏在古宅而非碧霄阁,裴液相信,这位“张先生”也有属于欢死楼的秘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