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本意是在一天之中到安新镇子,可此时日已过半才将将走了五十里路,而越往后马力越加不济,肯定是要熬黑了。
好消息是如今时节天色黑得晚些。
中午在树下稍微歇了歇脚,吃了些干粮,便再次上马赶路。
一路奔奔走走停停,或许是“奔”的阶段确实够快,日影昏沉之时,竟也走了百里出头。
但此时即便“奔”时的速度也不及开始时的一半了。
等日坠西山,明月初上,光线由橘黄变为冷白之时,距离安新镇字仍有一座山头要翻。
而马已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
裴液叹口气,干脆翻身下马,牵着它在道边找了一处空地。
刚一把行礼卸下来,这威武的枣红大驹便一下卧在了地上。
看着这匹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马,裴液用力牵了牵,无奈道:“你等等再趴啊,我牵伱去下面,有水有草。”
马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耷拉下了脑袋,是宁死也不愿再挪窝了。
裴液只好放弃,任由它卧在一边,自己弹腿扭身,活动了一会儿因久骑而僵硬的腰股。
然后他在石头上坐下,戳了戳旁边的黑猫,偏头露出脖子。
黑猫一跃攀上他肩膀,干脆利落地一口咬了下去。
“嘶——”裴液咧了咧嘴。他感受着颈间的痛意,忽然眉头一皱道,“不对啊,你给我注血,不应该在你身上割口子吗,我只要捧着你用嘴吸就好了。”
咬在他颈间的黑猫抬起一只碧眸想了想那个画面,道:“说到底,你还是想吃我。”
“.”裴液刚要说话,忽然一按丹田,惊道,“有感觉了!”
“嗯?”
“我感觉到丹田多出来了一点东西。”裴液凝神感受着,“我也感受到你注入进来的血液了,它们在往丹田汇聚”
丹田中的血液在螭影的聚合之下似乎凝结了起来,甚至在生长。裴液能够感受到它在一点点地积累凝固,像是铁水注入一个无形的模具,慢慢底部的形状出来了,似乎昭示着一个不太规整的球形。
源源不断的热流从颈间注入,汇入丹田之中,裴液对它的感受越发明显和清晰,他有些着迷的“看”着这东西的形状一点点地铸起。
这个“球”非常之小,大概和经脉树的一个小枝相差仿佛。
裴液正凝神看着,忽然一愣,热流停止了。
他茫然地转过头:“继续啊,怎么没了?”
黑螭沉默了一会儿:“我的血是有限的,裴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