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一陷入劣势,却又能立马放下身段,低头认错,其果决程度,直到现在还让李斯文记忆尤深。
经过此番对比,李斯文不禁感慨一声,每一个能发展壮大成豪族望族的世家,果然并非仅是依靠运气或偶然因素。
世家这教育子女的本事确实独到,绝非普通平民百姓所能比拟啊。
李斯文稍稍沉默片刻便放下茶盏,神色郑重的说起了正事:
“昔日,谯公尚且年幼,便以‘矫捷有勇力,以抑强扶弱’的侠义之举闻名于市,而后更是追随高祖南征北战,一路上攻城掠地、身先士卒先登破阵,其战功赫赫,实在令人心生向往。”
“而今谯公突逢不测,实乃我大唐的一大不幸之事,柴兄若有地方需要某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某自当奋力为之!”
见李斯文这般恭维家父,柴哲威不由的微微一怔。
在他的印象当里,李斯文一直都是那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挥拳相向的虎彪,没想到今天一见,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这言行举止都显得文雅有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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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往昔无数朝代更迭,岁月悠悠流转,能以一介小小的任侠之身,最终成就一朝国公之威名的人物,又能有几个?
想到此处,柴哲威心里不由的泛起一抹难以掩饰的骄傲。
而当听到李斯文总算是松了口,表示愿意替自己向那位药王牵线搭桥的时候,柴哲威不禁面露喜色,匆忙站起身来,对着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柴家虽是以军功立世的武勋之家,不像其他那些名门望族一般有着诗书传家的底蕴,起码知恩图报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阿耶还是自小便让某时刻铭记于心!”
“若二郎您真愿意向药王先生替某美言几句并引荐一二,此番大恩大德,某柴家没齿难忘、感激涕零。”
“日后但凡二郎您有所差遣或者说需要帮忙的地方,某柴家必然会全力以赴,绝无半点推脱之意!”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就是先前没办出半点儿人事,净顾着干那些损阴德的破事儿了。
李斯文撇了撇嘴,心里全当他这是屁话。
但因为药王先前已经有了交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方便再做阻拦,只开口警告道:
“柴兄莫急,在这之前某还有些要交代的,希望柴兄你能理解。”
柴哲威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二郎但说无妨!”
“这第一点嘛...你也知道,孙道长他老人家如今年岁已高,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实在经受不起太大的刺激。”
“所以一会儿等某请孙道长下楼的时候,还望柴兄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切勿过于激动,免得惊吓到了孙道长。不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柴兄怕是要追悔莫及...”
柴哲威欣然点头,连连应声:“二郎尽管放心便是,此乃应有之举。”
李斯文继续说道:“其二,虽然常说医者有悬壶救世之责,但也须知生死有命的道理,若是孙先生亲自出马救治谯公也,但这结果也未必能如愿。”
“若是未能成功救醒谯公,还希望柴兄你不要记恨于心,毕竟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掌控。”
柴哲威沉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眼神里明显流露出警告意味的李斯文,心中便已然明了——想来,药王孙思邈已经投靠了曹国公府。
那如今的形势便与往昔大不相同,再也不是随便哪个权贵就能对药王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时候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不要说以孙思邈的医术和能耐,就算投效了曹国公府,也是当之无愧的头等门客。
只要李斯文这个当家的不情愿,那除了当圣上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他们夫妻俩,从今往后无论是谁,都休想再随心所欲的指使药王做这做那了。
柴哲威轻吐一口浊气,郑重的点了点头:“请二郎放心,某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