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变革难道还会做出响应么?”
说着,不信邪的起身,想要打开箱子。
可触碰的一瞬,无以计数的符文和徽记自从铁箱之上浮现,层层叠叠,宏伟如宇宙。
只是轻微的触动把手,紧接着就听见了嗤嗤作响的声音,当他的手掌再度抬起的时候,已经焚烧至裸露白骨。
甚至,不论如何催动,都无法复原。
在焦烂的伤口中,星星点点的灰烬明灭红光,宛若永燃。
如此桀骜且凌厉。
于是,他终于恍然大悟。
“……天命征召者啊。”
统领感慨:“她还真是,从不表达,又不爱说话,不声不响的就搞个大事情出来,从前就是这样了。
搞不好,将来会是了不得的对手呢。”
“早几十年肯定我就斩草除根了,但老了之后,就开始心慈手软,忽然有点下不了手。”
白枭抽着烟斗,惆怅一叹:“况且,小叶好不容易招到个学生,肯定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如果死在我手里,绝对恨死我了。一想到会被为数不多的朋友讨厌,我就开始犹豫了……你说,这难道也算是他的天命吗?”
她回头看向了统领,“因为预先的种种原因,注定了我没办法干涉这发生的一切?”
统领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天命呢?”
“啊?”
白枭茫然,堪比大学生一般清澈的眼眸里,有一种无知和懵逼的辉光。
主要是,这个问题过于突兀和奇怪,以至于,她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详尽的解释。不过很快,她就听见了来自统领的答案。
“天命是结果,天命是预言,同时,天命也是狗屁——世界上最大的狗屁。”
统领抬起手,指向白枭:“如果你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儿,有人跟你说,你将来注定要做主宰世界的皇帝,快快起身出发,起兵造反吧,你会怎么样?”
“信你才有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那又如果,你是主宰世界的皇帝,有个人找到了你,跟你说,你能够成为皇帝,实在是因为我当年所做出的预言,这便是天命呀!
你又会如何?”
白枭顿时瞪眼:“敢跟我这么说话,九族是批发的吗?!”
“看,你已经理解天命的本质了。”
统领摊手,咧嘴笑了起来:“天命,只不过是后人回顾结果时,所觉察到的幻影。
或许你的一生机缘巧合,将你推到了未曾预想的高位。或者从一开始你就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屡败屡战也不肯罢休……
当无数变量遇到无数变量之后,自观测和坍缩之后所得出的唯一解,被愚者认为命运,并以如此庞大的命题妄图涵盖所有。
可归根结底,主宰一切的不是上善,也不是苍天所赋予的命运。
一切的起源点,都是你自己。
或许你无法主宰世界,但你此刻的命运,就在你自身的手中。
就比方说——”
统领的手指指向了自己:“倘若你忽然开枪,在这里杀死我,然后解散了涅槃,断绝了这一份传承……那么在后世看来,这是否是你被上善所赋予的天命呢?”
“……”
白枭托起下巴,冷静思考,认真分析,郑重考虑,眼睛里浮现出了跃跃欲试的光:“听上去好像很有吸引力。”
“算了吧。”
统领举起手投降:“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别互相折腾了,饶了我吧。”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人定胜天?”
“不。”
统领断然摇头,不假思索:“多半赢不了吧,想想都难赢呢,绝大多数人都会失败,而侥幸赢了一次的人也未必能继续再赢。
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在无法克制笑容和愉快,“和所谓‘既定的命运’去作对的感觉,真是爽啊。”
不论什么样的人,但凡尝试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如野心,一如理想,一如不自量力的反抗。
那是更胜过财宝与美色的毒药,永远让人如痴如醉,一旦服下之后,便再无药可医。
即便是历尽艰辛,倍尝苦难,依旧令人甘之如饴。
滴滴滴——
清脆的铃声响起了,是手机上的闹钟。
“喔,喔,喔——要开始了!”
统领兴奋起来,顾不上说话,抬头指向天空:“你快看。”
“什么?”
白枭抬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满天群星闪耀,夜幕深远,明月的银光变招万物,星河涌动,仿佛永无停歇。
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月光仿佛闪烁了一下。
在月亮的边缘,有什么东西擦过去了,一瞬的残缺,如此渺小,又隐约。
“月食?”白枭不解:“很稀罕么?”
“原本一点也不。”
统领怔怔的凝视着那一片皎洁无暇的月光,笑容灿烂,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你回来之前的两个小时,我收到了消息:南陆天文台发现,原本测定的月偏食推迟了一分钟。
起因是一个参照值出现了失误,具体原因是出现在过往的记录中,等回过头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偏差早在两百多年之前就出现了,只不过微小到甚至就连帝国的轴心超算都难以发现……直到现在,回顾的时候,才发现了预料之外的状况。”
他抬起了手机的页面,图片上复杂的数据令白枭头晕眼花,完全看不懂,可最醒目的,是中间的那张图片。
绚烂延绵的观测光谱,在反复的测算,放大了千百倍之后出现的,一条纤细又模糊的黑痕,就像是缺口一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统领的口中反复的念叨着各种白枭听不懂的术语和数据,眼瞳仿佛闪闪发光,兴奋的像是孩子一样。
他说,“在过去,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