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东方鱼肚之色。
相府行辕。
萧元彻在大厅居中而坐,脸色阴沉难看的吓人,眉头紧锁,眼神中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他虽未说话,但身上的威压已经足够所有人的神经紧绷起来了。
大厅之中,仍旧是老样子,文东武西,苏凌和郭白衣皆在萧元彻两侧下垂手坐着,两人的神色倒还稍显自如一些。
其他人,无论是谋臣还是武将皆噤若寒蝉,头低垂着大气都不敢出。
今日聚将于中厅是临时的,并不在计划之内,很多人只是刚刚醒来,便听到了阵阵擂鼓之声,顾不得收拾便小跑而来。
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一大清早的议事必然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看到今日厅中站着一个不速之客时,更是心中惊讶不已。
这个不速之客,自然是暗影司总督领——伯宁。
萧元彻阵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萧元彻召集谋臣武将议事,通常的情况下,暗影司是不用有人到场的,暗影司总督领伯宁不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是在平素也很少抛头露面。
所以,大家对这个隐在暗处的谍报头子都有着天然的敬畏。
而今日,伯宁却正站在中厅之上,面色阴鸷,神情冷峻,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朝每个人身上审视几下,虽然时间不长,但看到谁的时候,谁心里便会一颤,如坐针毡。
看来,今日定有大事发生。
眼尖的人自然看得见,坐在萧元彻下垂手的苏凌,脸色看起来很差,气色也不好,似乎眉头因为不知何处传来的痛楚微微皱着,一只手似乎还在按揉着自己的前胸。
莫非是苏凌受伤了?这可是旧漳城,大兵皆在,沈济舟新败,何人能伤得了苏凌呢?
不过正是苏凌如此反常的迹象,很多人已然猜出来,今日萧元彻擂鼓议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萧元彻淡淡的看了看厅中众人,这才转头看向苏凌轻声道:“苏凌啊,你现在觉得如何?”
苏凌点了点头道:“我无碍......服了一些药,此时除了胸口还有些痛,倒也没什么大碍了,丞相不必挂怀......”
萧元彻神情才稍有缓和,又低声道:“林不浪如何了?”
苏凌道:“林不浪已经苏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他的职位在这里也不太合适,我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萧元彻点点头道:“也好......他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太合适......苏凌啊,你这样安排,很好!”
言罢,萧元彻这才转头扫视了厅中诸人一眼,轻轻的一拍书案,沉声道:“诸位,昨夜都睡得可好啊?”
随着他这一问,苏凌、郭白衣、伯宁甚至萧元彻皆似乎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萧笺舒。
萧笺舒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显得十分从容平静。
“托主公之福,沈济舟新败,再无人搅扰,我等昨夜睡得都好!”
众人不知萧元彻此问到底何意,稀稀拉拉的有人回答起来,接着所有人都这样说辞,但并非异口同声,中厅显得有些乱。
萧元彻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笺舒道:“笺舒啊,此处乃是旧漳,你久在灞城,昨日睡得可好?有没有睡不着出来转转呢?”
萧笺舒似乎并未听出萧元彻话中有话,忙拱手道:“孩儿久在军中,睡在那里都睡得惯,今日早早起来,想着向父亲问安,不成想父亲竟唤我等议事了......下次孩儿当起的再早一些,这样就算父亲议事,孩儿也可不耽误问安的时辰......”
“呵呵......你倒是挺有孝心的......”萧元彻瞥了他一眼,遂话里有话道:“问安......倒也不必,这毕竟是军中,不是龙台京都,繁文缛节也就免了......不过早起却是正事,最好是三更之后便起来,这样才更好锻炼下筋骨......是不是啊,笺舒?”
说着,他冷笑着看着萧笺舒道。
萧笺舒先是一怔,随即一脸不解的抱拳道:“父亲此话何意啊......儿臣有些不太明白......昨夜孩儿很早便已安寝了,我帐前的两个侍卫都知道的......”
萧元彻盯着他看了一阵,那萧笺舒倒是一脸的坦然,并没有刻意躲闪之意。
萧元彻心中一动,莫非昨夜之事真的与他无关?
萧元彻沉默片刻,这才朝伯宁道:“伯宁啊,你就把昨夜发生了什么,给诸位大人们讲一讲罢!”
伯宁闻言,忙一拱手沉声道:“是,主公!”
伯宁不紧不慢,声音不疾不徐,并不很大,但字字清晰,众人听得真切。
“昨日沈乾与二公子比武不敌而殒命,但事情有些蹊跷之处,当时我其实亦在厅中,只是诸位并不清楚罢了......”伯宁道。
“什么......他竟然也在......”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伯宁见状,轻轻清了下嗓子,这些人顿时又安静下来,伯宁神情依旧阴鸷,沉声又道:“但依照沈乾的功夫境界,常理来讲,二公子击杀他的那一剑,沈乾定然是可以躲开的,就算躲不开,以他的本事,也必然不可能致命......可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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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到此处,萧笺舒的神色立时变了,眉头拧成了疙瘩,也不打招呼,忽地朗声道:“伯宁大人何意?莫非怀疑我萧笺舒使诈,逼迫那沈乾不躲不闪,心甘情愿就死么?还是觉得我萧笺舒的本事没有那丧家之犬的儿子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