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孙原是天子的人,寻常方法自然克制不了,所以用了这等谋划,想让孙原和河北的门阀世族心生间隙。他虽然是党人出身,眼下冀州刺史府的掾属们与魏郡太守府的掾属可谓天壤之别。
“是否要先告诉督邮?”审配反问。
审配的意思自然是明显,抛除他和沮授关系密切之外,沮授本人是冀州魁首人物,他若是知道其中事情,恐怕要妥协一二。然而此事涉及民政,孙原第一个“杀”令便是在此,沮授虽不一定会对这人让步,却会为冀州士族斡旋,这便是华歆等人不愿意看到的。
华歆想都不想,摇头道:“沮君清正,此事绝不能涉及他。”
审配哑口无言,华歆忌惮沮授至此,恐怕也是孙原对沮授的顾忌罢?
“正南莫要多想。”许靖察言观色,一眼便瞧出审配心思,解释道:“子鱼先生是怕其中事情恐有后手,沮君为魏郡冠冕,便出了事情仍能力挽狂澜。”
审配点头,已是理解。
****
“还是告知青羽罢……”
管宁看着卷宗,淡淡道:“青羽不会容忍此事,你们如此姑息养奸,不怕他动怒?”
审配、华歆互视一眼,皆不敢言。
管宁眉眼轻抬,看着两人:“看来是想让我去一趟了。”
两人仍不说话。
管宁合上卷宗,淡淡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审配心中懊恼,他掌一郡刑狱,本不该如此,然而华歆和张承都不欲在此关头开杀,他纵然有心独断专行,却担心悠悠众口,华歆、张承名望皆不弱于他,地位又高,唯恐落下个倚仗地方势力为难魏郡府关员的名头。头脑一昏,竟然来找管幼安出头。孙原三令五申,不得加事于管宁头上,如今可谓是撞上铁板了。
华歆则是喜上眉梢,拱手道:“有劳幼安。”
“郡丞不必多礼。”管宁不再看两人,携了卷宗便往外走,行至门口却又驻足,回望道:“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愿二位勿忘圣人之言。”
华歆苦笑一声,管幼安终是管幼安,当年如此,今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