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可以反过来想。如果他将血花击飞远方会怎样?”
“远处的花草就会遭了殃。”
“这个是次要的,如果寒门主破去嗜使者这招血舞滥觞,嗜使者必然会有新的花样,他应对起来会更为困难。如此僵持,是不利之中的最利。”
一人一魔僵持片刻后,嗜使者忽问:“若何晓冰明日醒来,你是喜是忧呢?”
“当然是喜。”
“可你怎么向她交待你与女城主的事呢?”
“我与城主有何事?”
“你方才心不在焉,难道不是因为女城主?”
“是因为她。”
“那不是了?你既等着一个人,又挂牵另一个人,这不是太贪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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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寒泉冽朗笑一声,问心无愧道:“同门之情,非你等可知。”
“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何晓冰不会醒来吗?是呀,一个昏迷了七年的人,要想醒来,除非神迹。何况是大护法亲手所伤?何晓冰能坚持七年,已经很不错了。”
一言正中寒泉冽薄弱,他与师妹光明正大,能问心无愧,可那个与他共订盟约的人因他而伤,至今未醒。正如嗜使者所说,他的内心一直期待着何晓冰醒来,期待着她明天就能醒来,可一年一年,七年已经过去,那个明天还是没有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朝朝暮暮地等待中,那个人始终没有醒来,也没有一丁点即将醒来的迹象,或许那个明天真地是遥遥无期了。他努力把心酸无奈压在心中角落,那里本来是寒,可多年的压抑,一朝触动,使那里渐渐热烈……
寒泉冽不得不敛容道:“你不用在这幸灾乐祸,也无须以言语激我,我的心已然冰封,就如这‘冰冻泉封’功法一般,泉封因冰冻,要想泉开唯有冰解,其他任何手段,都是枉费心机。”
“你明知她不会醒来,这才故意说得冠冕堂皇。她舍命救你,你却如此薄情,我不替她出头,谁替她出头呢?”说罢,嗜使者左手一扬,十三道暗红飞窜起来,不断绕着寒泉冽尽情舞动。这晃动的红光正是天魔嗜血以炼第四术“嗜血昏沉”。他自信自己的言语,已使寒泉冽内心动荡,他的“情”不能趁虚而入,可“嗜血昏沉”却可以。“嗜血昏沉”在此时发难,正是时候。
萦绕纷飞的红光,一道又一道交织在寒泉冽的眼前,将他的双眼映成殷红,似曾相识的场景,使他心中恍惚,不觉忆起七年前——
那日,他与何晓冰经历一场苦战,终将嗜使者重伤,正要永除祸患之际,忽然风沙扬动,抬头去看,一道飓风携尘沙滚滚而来,二人忙以“彻寒银砌”、“冰冻泉封”去挡,尘沙、冰霜一同消弭后,尘飏从天而降,指二人道:“你们已起杀意,我不得不报以颜色!”苍焰枉天尘一挥,一条尘龙席卷呼啸来,二人联手施展第四重功法“冰晓泉冽”,虽然挡下,可只此一击,冰泉剑就窜回何晓冰道心,逼退二人十丈。二人已知不敌,正要回退阵营,尘飏右掌摇动三圈,打出一掌,只见魔域狂风起,九霄惊雷降。听得声威动天地,寒泉冽心中骇然,忙停下脚步,在那关头,唤出全部道力,将何晓冰领悟的后又分享给自己的第三重功法“冰舞泉上”布在风雷掌前。可尘飏的修为何其高?已起杀机的一掌岂易化解?“风雷掌”瞬间就冲破了“冰舞泉上”的屏障,向着寒泉冽印来。寒泉冽心如死灰:“再见了,师妹。”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句话:“一马平川路上,我在尽头等你。”他开眼看时,师妹已迎上“风雷掌”。一声闷响,“风雷掌”正中她的胸膛,骨骼挤压之声刺入他的耳中,但见师妹平飞而出、飘过身边、坠落在百米外的阵营前,一路上、半空中、双眼内都是从她口中喷洒而出的血红……
当年的血红印满眼眸,让寒泉冽分不清是梦是醒,直到心之寒渐渐化去,冰霜道心开始消融、心湖遍拢烟波,才强迫自己不去想与师妹的任何事,可纵使他闭上双眼,那已从内心深处苏醒的记忆,如何能够挥去?那一道又一道的红光盘桓往复,折转萦回,唤起过往种种,直让寒泉冽心潮澎湃:他再不能与她联袂阶前,看园中花眠,再不能与她并肩相伴,观平原双燕,再不能与她漫步若川,见烟波缠绵,再不能与她同披夜寒,指满天星闪,再不能与她共立月色,遥望雪山,齐赏寒泉,说冰雪门重现!过往之痛,何其之痛?正是那一幕,让他亲自定下“傲雪门弟子见‘冰舞泉上’则退”的铁律,正是那一幕,让他再未去过雪山寒泉旁,正是那一幕,让他再未用过“冰晓泉冽”,正是那一幕,让他再未称呼过谁为“师妹”!从此,北地春风到时,窗前衣带飘飘,单系一身憔悴;满园芳菲开后,月下幽香袭袭,独揽几缕相思?
“睡吧,睡吧,去了梦中,你就能见她。”嗜使者右手压下,十三道红光忽然沉沉而落,犹如当日何晓冰遥遥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