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当邮局的破碎房间里,来自美国的摄影师亚伦一边享用着卫燃三人分享给他的午餐,一边接受着他的采访。
在塞吉的自述里,他有几个西班牙同伴都在为邮局工作,但在昨天的战斗结束之后,活下来的就只有塞吉一个人了。
相应的,接受采访的卫燃认真的讲述了那个救了他的矮个子、说德语的无名士兵,讲述了那个叫做迪伦的老兵,也讲述了他和虞彦霖一起结识的邮差克莱蒙,以及克莱蒙的咖啡和他的未婚妻,乃至他的岳父热拉尔。
虞彦霖也格外坦诚的讲述了他遇到的那位姓张的同乡,讲述了可能来找他,但却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从法国来了西班牙马德里的童养媳春彩。
连带着,他们也一起谈起了已经阵亡的女邮差维奥拉和他的丈夫布鲁诺,还有那面由克莱蒙保存的三色旗,以及别在旗子上的那些三角星。
“有机会我想见见克莱蒙同志”
亚伦摆弄着他的徕卡相机说道,“我想看看那面旗帜,想给它拍一张照片,也想把我的领星别在那面旗帜上,你们谁能带我去找他吗?”
“你会有机会的”
虞彦霖说道,“但我们才赶到这里,等下还要去送信,所以恐怕没时间带你去找克莱蒙。”
“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卫燃说道,“他就在森林公园那边的阵地。”
“我会去那里的”
亚伦说道,“但我在这里的采访还没结束,维克多,路易斯,还有塞吉,不介意我跟着你们做几天邮差吧?”
“当然不介意”
卫燃微笑着说道,“如果你能兼任一部分邮差的工作就更好了。”
“我非常乐意能在这里发挥些作用”亚伦立刻说道。
“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虞彦霖开心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去送信了?”
“确实该出发了”卫燃说道,“你们先挑吧,剩下的交给我。”
闻言,虞彦霖拿走了用德语写下地址的那一沓信件和一个包裹,塞吉则拿走了写有法语的一沓信件。
见状,亚伦拿走了用英语写下地址的信件和几个包裹。
将剩下的归拢到一起看了看,这里面有用意大利语写下的,也有用俄语写下的,更有些即便是他也不认识的语言。
好在,虽然这少数的几封信看不懂上面的地址,但总归能通过上面的编号和一些数字猜测出大概的隶属单位。
没有过多耽搁,卫燃跟着众人走出这间邮局,将自己分到的那些装进自行车大梁上的邮差包,在塞吉的指引下朝着一个大概的方向骑了出去。
这送信的工作倒是并不麻烦,只要随便找到有士兵驻守的街垒,问问自己想找的连队在哪,以及这是哪个连队,再看看有没有他们的包裹或者书信就够了。
在连着跑了几个十字路口附近的街垒之后,卫燃手中绝大部分信件都送了出去。
这些送出去的信件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收件人已经阵亡了,他们的信件也交由他们的战友进行了代收,而剩下的那些没有送出去的,它们的收件人此时却都已经送到了战地医院。
调转车头方向,卫燃用力踩着脚蹬子朝着战地医院的方向骑了过去。
“嗨!维克多!”行至半路,一个声音用俄语喊住了他。
“约瑟夫?”
卫燃在捏住车闸之前便认出了对方,“你要回医院吗?”
“没错”
约瑟夫说着,已经骑到了自行车的后排货架上,“送我一程怎么样?”
“我正好要去医院”
卫燃说着重新踩住了脚蹬子,载着约瑟夫一边往医院的方向骑一边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受伤的非常多,医生远远不够。”
约瑟夫忧心忡忡的说道,“而且很多人都没有接受过足够的训练。”
“来这里的志愿者大多都不是职业军人”
卫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约瑟夫,你参加过世界大战?”
“参加过”
约瑟夫心有余悸的说道,“我差点儿死在德国人的毒气里,希望我们不会在这里再被那些毒雾笼罩。”
“应该不会”
卫燃模棱两可的答道,毒气弹确实不会用,但这些许的“收敛”并没有让战争变得没那么残酷。
“维克多,你是个邮差?”约瑟夫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刚刚看到你给大家分发信件和包裹了。”
“没错”
卫燃点点头,“我才被抽调到这里,大概只比你早了一个小时。”
“你是要去医院送信?”约瑟夫继续问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