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庞大畸形的身躯顶着一颗树冠大小的头颅,蓬发乱舞,碧玉嵌额,狭长的眉目竟然带着几分神圣之意,和本身混乱污浊的气质形成了强烈的冲击感。
季欢显然也发现了这东西,他压紧牙关,竭力向前飞奔。
“主上……主上,待会我把你放在魂河河畔,我去引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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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厉九川恶狠狠地反驳,搜肠刮肚地想鼓荡起灵源。
“主上!您……您听我说,厉九禾教过我们如何躲避污秽长乘……只有您平安离开了,我才能放心啊!”
“你……”
“更何况!被追剿的是您!我……呼!我只要等您离开后,再回游龙行,就能让那些水师们动手……主上,您听我的,一定要回到大乐啊!”
季欢说着,魂河河畔已经遥遥在即,甚至能隐约看见“厉九禾”在岸边等待的身影。
而污秽长乘也离二人越来越近,它比身躯还长的豹尾缓缓探出,腐烂的皮肉下能看见弯钩般锋利的猩红尾骨,散发出一股鱼腥味的恶臭。
眼看那尾骨即将钩到面前,季欢稍稍一顿,反手将厉九川狠狠地扔了出去。
紧接着,平地涌浪,六首的赤粉大蛟哗然浮出水面,发出威慑性的咆哮!
厉九川坠落在百丈开外,原地滚了三圈,沾了满头沙子。
他爬起身,还没来得及选择究竟是救季欢还是去和玄十一汇合,周围突然冲出数道身影,整齐的水青袍显示了他们的身份。
他娘的!厉九川在心底恨恨地斥骂,究竟是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天——吴!!!”孩童纵身跃起,身后陡然升起一颗庞大的头颅。
褐发妖面,弯角虬结,眼瞳中九副面孔重叠交错,千里之NJ河湖海水祸滔天!
强横的神力瞬间掀起气浪,当场将一个离得最近的水青袍压得血浆飞溅,其余人都被打出老远,连压制自身的污秽都来不及,更别说追击目标了。
但厉九川也灯枯油竭,耗尽了所有力量,他跑向玄十一,视野开始出现明明暗暗的黑斑,耳边的龙吟和嘶吼此起彼伏,世界都好像在崩塌粉碎。
我孤身一人前来,已经没有退路了!
厉九川心底爆发的悲鸣穿透了层层时空,仿佛回荡在了过去。
他忽然有些明悟,彼时曾经幻听的那些声音,竟然就是此时的绝境哀鸣!
“玄十一!”厉九川扑倒在岸边,伸手抓住“厉九禾”的衣摆,“你救救他,我知道你还有底牌!”
“厉九禾”低下头,眼神出乎意料的柔和,“我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指尖抵在厉九川的眉心,“除了我自己,我一个人也不会救。”
他缓缓蹲下身,勾起嘴角,“我只救你一人,你……可是吾成就无上神的关键。”
说到这里,他抬手将“自己”抱起来,边走边自言自语,“你绝望吗?”
“啊啊,我知道,你想说还没到最后的时候,你怎么会绝望呢?”
“那我若是告诉你,我不是玄十一,他呀……已经死在我手里了。那么,你绝望吗?”
厉九川瞬间如坠冰窖。
“我若告诉你,厉九禾黑蛟季欢赵青魏灵犀等等你所有的羁绊,都是我让人带来上水渡的,你绝望吗?”
“我若是告诉你,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死都由我来安排,让他们死在你面前,你绝望吗?”
“我若是告诉你,从一开始你们都没有胜算,其实玄十一早就知道,但他根本没有和你说,你绝望吗?”
岸边芦草飘摇,一位老妇缓缓走来,是爻嬷嬷。
“瞧见了吗?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遇见的人,都是我安排给你的。”
第二个从芦草钻出来的人,是个穿大褂拿铁杆杆的算命先生。
“看看,黄岐是聪明人,他是最早发现真相的,但凡你能赢得他的半分忠心,说不定真的能从我手中逃掉。”
“厉九禾”依然是往前走着,爻嬷嬷为“她”拨开前方的芦苇,露出一片宽阔的浅滩。
巨大的篝火在中间裸露的沙地上熊熊燃烧,黑石神座巍然屹立,数不清的黑袍人头戴面具,匍匐行礼,仿若一片浩荡的黑海!
“无上……”
“无上……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