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的炮声隔着一团空气,像憋在一个罐子里,闷闷的;间或听到几声懒洋洋的狗叫声。
赵小禹每经过一户人家,都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男人的划拳声,女人的笑骂声,孩子的起哄声,更加衬托出他的孤独。
家家户户都挂起了院灯,有的挂在屋檐下,有的扯根铁丝挂在当院,形状各异。
在还没通电的新建队,每家都有一个木质的灯笼,外面是玻璃,里面点一支蜡烛,以前点煤油灯;有的人家从城里买来马灯代替。
房顶的烟囱冒着缕缕蓝烟,与白雪交相辉映。
不知不觉间,赵小禹走到了孙寡妇家的院门前。
那时那地的农村没有院门,只有土坯砌筑的两个方墩,上面各开两个孔,穿两根椽子。
人要进出时,就把椽子抽出来,把一头放在地上;无法上锁。
一般来说,如果家里有人在时,就把两根椽子都抽出来;如果两根椽子都插在孔中,就说明主人不在家,或者不欢迎访客。
孙桂香家的两根椽子很少有放下来的时候,不管家里有没有人。
此时也一样。
但赵小禹还是站住了,因为他看到金海一个人正在院子里玩。
看得出来,金海和他一样无聊且孤独,他把鞭炮塞进对联和墙之间的缝隙中,然后点燃,啪的一声,绽放开一朵红花。
赵小禹走到大前门,隔着两根椽子,饶有兴味地看着金海。
金海这时也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两个同样无聊且孤独的孩子隔着两根椽子四目相望,一齐笑了。
“你的炮多吗?”赵小禹问。
“可多呢!”金海双手伸进大兜子里掏出一掬零碎的鞭炮,红彤彤一片,“家里还有好多,我妈说,总共有两千响呢!还有花炮,但是我不敢放,晚上我妈放呀。你的多不?”
赵小禹黯然地摇摇头:“我没有,我爸就买了五个麻雷。”
“那,”金海隔着椽子把双手伸出来,“这些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