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赵小禹有幸吃过一次干虹豆,是村里的一家人家,去年晾得多了,没吃完,有点发霉,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了赵家,赵小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至于鲜虹豆的味道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他曾偷过一次,知道不能生吃,便脱下衣服,扎紧袖口,装了一袖口嫩虹豆,准备回去让爸爸做熟了吃,可是刚出菜地,就迎头撞上了主家,结果又是被爸爸一顿捶打。
此时他有心拒绝孙桂香的好意,但犹豫了一阵,还是接过了袋子。
袋子有十来斤重,赵小禹一接过,袋子就落了地,他被拽得打了个趔趄。
再提,就提不起来了。
孙桂香站起来,轻轻地拎起袋子,放在赵小禹的肩头,前后往下压了压。
“去吧,记得把钵子给我还回来!真是的!连钵子都要吃吗?”
赵小禹噢了一声,就扛着袋子往出走。
他担心孙桂香问起“行动”的事,好在她没问。
走到半路,遇到一个人。
那人问:“这小子又偷了谁家的东西?”
“不是偷的,是,是那谁给的。”赵小禹含糊地应答了一句,加快脚步走开了。
他不敢再说孙桂香是他妈了。
为了避免再遇见人,赵小禹钻进路边的玉米林里走。
玉米已经发黄发干发脆了,在他的碰撞下,碎叶子纷纷往下掉,落进了领口里,扎得脖颈生疼,而且走起来也费力,但至少再没遇见人。
赵大顺提着镰刀从屋里出来,看见儿子扛着一个布袋子回来,立马警觉起来,问道:“那是什么?你又偷人了?”
方言而已,“偷人”是一切偷盗行为的统称。
“没,没,我没偷。”赵小禹一侧身,将布袋子卸到地下,揉揉发麻的肩膀,“是,是秦老汉给的虹豆。”
着急慌忙,他实在想不到别人。
“呀,这还没完没了了?咱们家也没有当官的呀!”赵大顺纳罕道,提起袋子,解开扎口,抓了一把虹豆,虽然有点老,但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