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成?!”
“正是。”
诸葛兰的脸色瞬间变了,有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糊涂啊,唉,这下破城之功,拱手让给龙翔军了!”
谭紫霄也想明白了,瞬间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事到如今,回去吧!”
确实,陈德成最先入城,但所谓“破城之功”,实际上也谈不上,因为守城的史珪是投降的。
申屠令坚、刘茂忠、黄可等人登陆之后,也没有在和州(西城)多做停留,大军立即转进,向东进发,与李冠、赵赞等人形成合围之势。
就这样,刚到和州不到一天的赵彦徽部,就被包了饺子。
憋屈,赵彦徽这辈子没有这么憋屈过,几场厮杀下来,连同从和州(西城)逃回的骑兵,手下也不足一千人了。
为了不全军覆没,赵彦徽率众沿着康照河向北行军,意图跳出南唐的包围圈,只不过,来都来了,岂能放你走?
一路奔袭,一路追击,终于,赵彦徽来到了属于他的命运之地,毂山坳。
中国迷信的说法有一种是“犯地名”,譬如,庞统字凤雏,结果死在了落凤坡,郭荣行军途中,经过了“病龙台”,果真就病死了。
毂山坳,只是康照河畔一处土山包,因为圆润,无草无木、状如车轮,故此得名。
行军于此,从上至下,全都疲惫不堪,因为撤退的过于仓促,别说粮草,就是一应炊具都没带,士兵嗓子干的冒烟,只能拥挤在河边饮水。
赵彦徽身心疲惫,仍不忘提醒手下人:“务必小心,不要落水。”
手下将领应允,立即吩咐人准备吃喝,可惜,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要命的是,南唐追兵随时可能赶到。
“将军,你受伤了!”
赵彦徽立即噤声,严令:“不准让士兵知道!”
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肋下,一片潮湿,因为一路骑马,伤口根本没有机会愈合。
“此处何地?”
“回禀将军,毂山坳。”
“毂山坳,毂山坳……”赵彦徽捋了一下乱糟糟的须发,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安。
这圆润的土山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坟。
赵彦徽心中莫名一股冲动,忍着肋下疼痛,一步一滴血地走上了山包之上。
远远看去,淮南秋色,温柔中透露着一丝丝肃杀,苍茫天之间,弥漫着遮目的雾气。
山包之下,败将残兵,旗帜东倒西歪,刀枪散落一地。
不时,耳边还能传来伤兵痛苦的呻吟,也有人在同伴冷漠的眼神中,慢慢死去。
回想起来,这一夜的激战,自己无愧于大周将领——
是夜,叛将赵赞、南唐将领李冠采取左右合围之势,利用火攻,突破了大营第一道防线,随即,赵赞找来军中汴梁口音的人作为间隙,悄悄潜入营中继续放火。
赵彦徽亲自指挥,发现南唐军队身上都系着白布带,立即下令同样的装束,这样才勉强在夜战中赢得一丝先机。
谁知,天亮之后,和州(西城)方向又传来史珪叛变、张琼逃跑的消息,赵彦徽气愤难当,当即就吐了一口血。
当时,他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但仍然苦苦支撑,寄希望于突破和州(西城)城池之后,据城而守,岂不料,唐国大将申屠令坚、刘茂忠率部赶到,将自己堵在城墙之下。
浴血奋战之后,终于逃脱,而自己肋下也被一箭中伤!
如今,满目萧条,赵彦徽苦笑着,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脚下一软,整个人坐在了土包之上。
“赵将军!”
手下将领立即前来搀扶,赵彦徽摆了摆手,苦笑着问:“你说,这个地方叫毂山坳?”
“不错?”
“毂,一士一军一殳,本将字士俊,领军到此!殳字主杀,正和了天数!”
意思就是,你赵士俊领了一众败军,必然要殁在此处!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